(十四)

“你这不是闲出来的吗?”孙午饭姐姐一点不被我纯洁的柏拉图式暗恋感动,“怎么你就非得看着老头子才顺眼?图财?咱自己家也不困难吧!还是图安全感?我告诉你哈!别想!有我在你就别想!”

我不出声,稍等片刻,孙午饭同学喝了口水又继续挽救我的灵魂,“妹子,别听丫们胡说八道,你看过《一树梨花压海棠》吗?一小丫头让自己后爸盯上了,我靠!开始也是打着关心她爱护她的旗号,结果老流氓没完没了的最后硬是逼出人命了——你还敢跟这帮东西们混?”

“别看他们装得挺沧桑挺有安全感的,其实丫们坏着呢!咱说偏激点儿,三十多岁老爷们儿还没娶上媳妇,能是什么好东西?都老同志了什么没经历过啊?哄你还不就跟玩儿似的?别拎不清啊,人家蒙的就是你!”

我该怎么说她啊,这姐姐平时装傻充愣,其实心里明镜儿一样。这么火树银花的一个女子真还不是凡人消受得起的。

苍天啊,要是我真和笨笨有一腿,让她骂我也就认了。

外面下起冰雹来。

六月飞雪,我是冤枉的。

短信来了,我打开一看,“你还好么?宝贝,好想你。”

我不耐烦道,“老大你谁呀?”

这几天老是这个号,发一些莫名其妙的“想你”,“你还好么?”什么的,我问了至少十遍“你是谁”了,对方就是死活不说。

那边停了一下,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蓓,我是杨琼……”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愣了一刻之后运指如飞:“马艳你肥肉吃多了没消化是吧?”

马艳“噗嗤”一声在对面铺上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是我啊?哈哈,还行,挺忠贞,没给你家老许戴绿帽子。”

我怒不可遏,回脸指着笑得得意忘形的马艳大喝,“我告诉你!没事儿少在这儿装逼!”

“行了行了,你俩都别别扭啦……”晶晶小心翼翼做和事佬,一边收拾着满地狼籍。

我抬头看马艳,马艳同时也看了我一眼。

我叹口气,“是我不对,你别上心啊。”

马艳臊眉搭眼地说,“也是我不该开这玩笑。我是说看看你现在和老许怎么样了?看你俩好象挺长时间没来往了……”

靠,我和谁来往关你屁事?我闷闷地想。

“不过我是真挺奇怪的……”

“怎么?”我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呢?”

“……”

马艳啊马艳,说你傻,你立刻就流鼻涕。

杨琼才不可能“惘然”呢,他除了“床前明月光”根本记不得几句诗。

“不过你表现真的特让我钦佩,真的”,马艳贫劲儿又上来了,“要是柳烁来联系我,我肯定扛不住。”

“废话,你当然扛不住。上次实习你勾搭的那个大一弟弟呢?你怎么不测试他对初恋情人儿的反应啊?你们家李明雨对此持何态度?”

老马有点讪讪的,“那不是逢场作戏嘛。”

门忽然“咣当”一声撞开了,老四一阵风一样冲进来,大家都停了嘴,老四一个人跃上床,哗啦哗啦翻了半天,最后带着本书“咚”一下跳下床去,一摔门走了。

“什么人啊?”老六愤慨,“你看她那德行,肯定以为咱们又说她呢。”

“哎,我跟你说,咱能任由她这么猖狂下去吗?”

“不能!”我从沉思中惊醒,“任谁猖狂下去啊?”

老马往老四床上一努嘴。

“那还能怎么办呢?把她先xx后xx?抡一锤锁衣柜里?”

老马不服气,“我就不信了,咱这么多人干不过她!哎?你说也奇怪哈,怎么这人人品这么次,还有这么多小狂蜂浪蝶儿围着绕啊?”

“长得漂亮呗。有心眼儿呗。”

“她漂亮什么啊?不是我说她!你看丫一见男生那乖的,跟看女生时候绝对不一样!”我心说咱屋儿谁不是这样儿啊?嘴上可没敢多说,“啊,丫是挺嚣张的。”

“就是就是”,老六冲过来证实,“你看她那眼神儿,一见男生声音也变,嗲得冒水儿。”

“奖学金也是掺水的!加了够十几分!”

“还特爱臭显!”

“是够嗲的,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反正不便宜她。”老马盘腿坐床上沉思良久,“你说咱一起把他轰出去怎么样?”

我浑身激灵打一个冷战,“你说真的呢?还是玩呢?有这么夸张么?”

老马看着我冷笑一声,“你以为她是什么好鸟儿啊?我告诉你!以前她就一直和我们说你在学生会挤兑她抢她风头,上次杨琼来看你,就是她跟许磊说的!那会儿放假回家我还在车站看见她了呢!坐你家老许车后座上,好几回了!你还蒙在鼓里呢吧?”

我呆住。

不,不,不可能,我还记得当时她多么开心拉着我手说真高兴有同屋的姐妹一起在社团活动,大家也好彼此照应。“他为什么要搞我?我没得罪过她。”

老马指着我的鼻子,“傻了吧?!我告诉你啊!她打大一起就跟我们说你在社团里挤兑她!说你你以为她对你多好呐?谁当年不是学校里的尖子,凭什么你一个人出头?你比她漂亮有才,早晚要盖过她的风头!什么是朋友?朋友不就是拿来出卖的么?利字当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都说你林小蓓精明,其实你我看你根本不是那块料,早让人家搞臭街还和仇人称兄道弟!”

“可是话说回来”,老马说,“单巴掌拍不响,你也是,怎么一点都不会笼络人心?自以为清高直来直去,林小蓓,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知道这几年你得罪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