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谎言∽(3)

"所以嘛,知道多了会受伤的。"

美少男看着我,细长眼里笑意盈盈,又抿了抿性感的嘴唇,真的有春风拂面的感觉哟。

莫非是想泡我?这家伙……

在送我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电器行时,电器行橱窗里的电视中聚集了一群人正欢呼着,于是我们也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原来是新闻正报道着韩国网球名将金世萱网球比赛获胜的最新新闻。

"她不知道像这样每天出现在荧光屏前对某个人来说是一种煎熬吗?"

没头没脑地,徐政宇突然感叹道。

"国民英雄金世萱会让谁煎熬呀?"让人好生迷惑。

"某个人,因为金世萱的网球梦想而被她抛弃的那个小子。"苦笑着,徐政宇又说,"现在取得那小子的心比取得那座冠军奖杯还要困难100倍呀!但那个女人却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莫非……那小子说的正是徐政宇他自己?不对!笑容总是吊吊的美少男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抛弃的人啊。

管他是谁呢,我就帮着分析一下吧。

"我倒是觉得,那个男的才奇怪呢,有能力的女人想去追求她的网球梦想,应该替她加油、送她参加比赛这才够帅呢。"

"心爱的人因为突如其来的不幸而失魂落魄的时候,至少要等到对方重新振作才是真爱呀!"

美少男讲起爱情的时候也好深沉哟。

这倒也是啦!……爱情真是个困难的人生课题,不过还好的是,我周幼琳目前可没这困难,因为忙着喂饱肚子都来不及啦!哪有那闲情逸致谈爱情呢?

我是在困境中愈战愈勇、又不断有好运气回馈的生活英雄!哈哈,今天本小姐就沾了金钻命的光,有点不明原因地获得了一部超拽超炫超级酷的新款手机。

周幼琳,老天开始垂青于你了,加油!

徐政宇才提议想再去喝杯酒时,我的手机就响起,而打来的人正是"拽歪歪":"周幼琳,你现在马上就到医院来,很急!"

然后他就挂了,真是没礼貌。

失策呀失策,真不应该一拿到新手机就第一个打电话通知他的,我周幼琳真的是太努力工作了啦!

"抱歉哪,现在我临时有急事必须回去了。"我对已坐在车里的徐政宇有点难为情地说。

"这样呀,你快上车,我现在马上送你回去。"

"这样恐怕不妥耶,下次我再跟你联络了。"

我有难言之隐,就别让我说了,好吗?

"周幼琳小姐!"徐政宇还是一头雾水。

"拽歪歪"给我发号施令,真的丝毫不敢怠慢,唉。

没时间理徐政宇,远远地听见他喊着我:

"要打电话给我哦!"

"好!"我边快走边回应。

因为"拽歪歪"召唤我的原因是让我去演戏。

从计程车下来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到了总统府,医院门口成列的警务人员都站在超豪华的车旁严阵以待,场面之浩大、壮观,真的好像是总统来了耶。

不过气氛好压抑啊,这个众人守候的病人到底是何等来头呢?震人!

走近医院大厅更是可怕,满满的都是些政商名流以及记者还有摄影机,而原本应该是医院大厅里习惯听到的话则变成政商名流间的耳语:

"薛功灿常务是他的孙子,当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会长这次可能没希望了……"

"往后还要跟股东们讨论有关饭店经营的问题……"

怎么听起来好像都与"拽歪歪"有关呀,我要确认一下才行。

赶紧抓住一位刚与名流寒暄完的富太太模样的女士:

"请问住在这家医院的会长就是艾凡纽大酒店的会长吗?"

"是啊。"富太太在打量我一番之后终于还是告诉我了。

吓!我就说有些不对头嘛!我要假扮的竟然是震得吓死人的艾凡纽酒店会长的外孙女!不行!绝对不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唉。

我虽向来行骗无所畏惧,但这次的来头也太大了吧,弄不好就会给我判个万劫不复的诈骗罪让我吃着牢饭度过下半生呢。我不要!

我得火速找"拽歪歪"重新再议这件事!

转瞬我和"拽歪歪"就坐在医院的休息大厅,空气紧张得好像能随时炸死蚊子。

"你不想演了?就因为我爷爷是酒店的会长吗?"

"拽歪歪"有点气急败坏,如果他吼完接着就走过来把我捉去吊在阳台,我想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嗯。这么大酒店的会长,是个地位非常高的人。"虽然被"拽歪歪"吓到,咽了一下口水我继续说,"如果外孙女的谎言被揭穿,那可就真成诈骗犯了。"

那时我周幼琳就会被登在报纸上,成为欺诈高层人物、全国皆知的女骗子啦!

"拽歪歪"重重呼吸着,强忍住他的火气。

"不会被拆穿,就算被拆穿,这个谎言也是从我开始,所以你不会有问题的!""拽歪歪"的脸板得好恐怖!

"问题是,你是他的孙子,所以你就算说谎也会获得谅解,但我不是呀!到时候都会说我坏。"

"周幼琳,你是在乎这种事情的人吗?""拽歪歪"明显被我激怒了,喘着粗气。

够狠!

很抱歉,我其实是,我只是由于生活迫不得已!

我想这么告诉他,但是他们那种生来就好命的人会懂吗?答案就是不会,所以我没说。

"我以为你是在必要时会不计后果骗人的人。"

"拽歪歪"你是在使杀手锏,抛出要扎死人的话吗?

扎得好痛!

原来,在他的眼里,我周幼琳只是这种人。我只是一个能完成他爷爷宿愿的一个会骗人会演戏的临时演员罢了。

起身,我冷冷地说:

"我呢,的确会在情况紧急又茫然无助的时候骗人,这一点我承认。"我的心很凉,"可我至少不会向家人撒谎。"

同你骗家人,我很抱歉,这样的事就算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做。再会!

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不去管身后"拽歪歪"那一副凄苦的表情。

吓~周幼琳,你可真够劲!

可是……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如此沉重,一个声音总是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响起:——

我爷爷他现在病情很严重,我想在他离开人世前让他跟外孙女见一面,帮帮忙,求求你了——

我真的……很需要你。

在穿越医院大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听不见那些政商名流、那些媒体记者们的话语,而满脑子都是他的话他的脸他的……

该死的家伙,竟然让本小姐的悲悯之心大发。算了啦,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就让本小姐发挥超强演技来征服你们吧。

转身掉头,我快跑着直奔这位集团会长的VIP病房,推开门我看见躺在床上的这位生命垂危的老人,还有,紧握着老人枯萎手臂的、悲伤的薛功灿。

"爷爷……其实表妹……表妹她……我找不——"

"外公!"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血管中迸发出一样有力,连同身体内每一个器官都配合着做着完美演出。然后我看见病床上那个病巍巍的老人,仿佛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一样抬起身,一脸迷茫地望着我,虚弱地问:"那孩子……那孩子就是——"

"对,是姑姑的女儿、爷爷的外孙女、我的表妹——已经找到了!"

这家伙真是有够狡猾的啦。我撇撇嘴角,然后和他交换了个眼神,接着代替他握住爷爷插满针管的手,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戏,还是真的……

"外公!我回来了,好不容易见到我,你不能就这样走呀!"

"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还活着。"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自责。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但还是要尽力把自己融入剧情当中。

"外公!"我扬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望向老人,那神情,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啧~这本领,除了我周幼琳,相信没有几个能做得出来的吧,嘿嘿~呆会儿可一定得找该死的薛功灿要大大的红包喔。

"功灿……谢谢你……爷爷这一生……已经了无遗憾了,了无遗憾了!"

然后爷爷紧握着我的手,滑落。

然后薛功灿的情绪崩溃,哭泣。

然后我看到了被悲伤击倒的他没注意到的那个画面。那个桌面上小小的一直在有线条跳动的屏幕。

呃……虽然有点小尴尬,不过看着他那惨兮兮的模样,还真是有些不舍哦

"我说……"我轻轻捅了捅他。

这家伙不理会,还是一个劲地哭。

"我说那个……"

没反应,还是哭。

有没有搞错啦,这家伙真的是很丢脸耶!

"喂~那个东西,"指着呼吸机上规律的线条,我难为情地说,"那个东西,好像是嘟——一声才-那个-了吧?"

他这才抬起头,红着脸看着桌面上那个还在匀速跳动的机器,终于松了口气。

"我想……你爷爷好像只是睡着了耶。"

看着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一双英挺的眉毛,我只能说,薛功灿尴尬又害羞的表情真的是,超可爱的啦!哈!

咦,薛功灿?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叫他作"拽歪歪",而是直呼他的名字,我想我们应该还没有熟到可以直呼名字的程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关系确实是从这晚之后就慢慢地改变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会长的关系,还是薛功灿在那个瞬间流下的眼泪。

我没看过那么真心的眼泪。

还有,那么真挚的悲伤……

"周幼琳。"移驾到病房外的会客室沙发上,薛功灿低着头,喊住我,"谢谢你,并且,我很抱歉,以前对你的态度——"

吓,没想到这个"拽歪歪"客气起来还蛮可爱的嘛!

"没关系啦,这个……戏可以继续帮你演下去,不过我的那份……"说着我用手指做出数钞票的样子。

"你这个贪婪的女人!"薛功灿无奈地耸着肩膀。

借故去买咖啡然后快快离开病房,来到走廊就忍不住地狂笑到乐不可支,真是的,想当初这家伙给我2000万支票时,都还没让我乐成这样哩。没办法,因为这是第一次,薛功灿这家伙第一次对我说"谢谢你"以及"对不起"。

好像,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耶。

嘿嘿,真的是做对了!周幼琳!加油!

带着两杯咖啡回到病房,看见这家伙居然已经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一定是太累的关系!

啧,趁他正在熟睡当中,我偷偷瞄了瞄这家伙。

啧,瞧瞧他的脸怎么帅气成这样,嘴巴没开,头没后仰,甚至连口水也没流,啧啧啧,这样的睡姿,简直比赫本还美耶。是他有特地练过的吧。

本来以为这次的演出可以就此完全落幕,但谁晓得不过一个晚上过去,天杀的灾难就降临了。

早上我在病房外会客室的沙发上醒来,发现身上盖着薛功灿的西装外套。一定是这家伙趁我熟睡时为我盖上的,心里迅速蔓延出一股热热的暖流。接着我开始四处张望,想找到这家伙说声谢谢。可是薛功灿此刻已经不晓得跑哪忙去了,倒是眼前突然多了一帮子的人,一帮子看来是来这里探望会长的亲戚们。

天哪!看着病房内一派人头攒动的景象,我一下子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不愧是会长耶!

"你是哪一位?"

首先开口的是昨天在饭店大厅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张女士。

"我——"哑着嗓子说不出话。

"请问小姐你是谁呀?"

这次开口的是一位看来亲切许多的女士。

"我——"依然支吾着呆愣在一边。

"会长看护不是她!说!为何你在这?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看起来很难搞的男士凶巴巴地质问着。

就在这时,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只见他不紧不慢、不徐不缓地走到我的身边。

吓,这不是徐政宇吗?我望着徐政宇那张蛊惑众生的脸,想说些什么,谁知没等我开口,他便先问道:

"周幼琳小姐!"

"政宇,你认识她呀?"周围的人群阵阵骚动。

"周幼琳小姐,你说说话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跑来看我们家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