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airy Six:如果只能成为朋友(3)

"是吗?"这次原澈野似乎没有打算否认,"呵呵,那也许就是缺乏喜欢你的能力吧……"他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他嘴里吐出的话中似乎隐藏着一只恶魔之手。那只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的呼吸几乎要窒息,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嘴唇也被自己咬得生痛。

那也许就是缺乏喜欢你的能力吧……

原来这就是隐藏在背后的残忍真相。

一直以来,我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他转悠,自信满满地以为,只要用心和努力,就可以让他感觉到我的真心。

可是这一切原来都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

"好!既然是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我用力擦干满脸的泪水,不再看他一眼,恨恨地转身就走。可是刚刚举步,右手就被紧紧地拉住了。然后,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搂住了我。

浓郁的蔷薇香气朝我涌来。我的身体僵住了,脑中有过数秒的晕眩和不知所措。

原澈野,他要干什么?这样明显的举动,是在挽留我吗?在对我说了那么残忍的话后又挽留我,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想到这里,我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上帝保佑!

这次千万不要犯病。

千万不可以再听不见,我不想再错过什么了!

我呆呆地站着,任由原澈野抱紧,耳朵竖得高高的,等待着他开口。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特别漫长。

从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暖暖的温度扑向我微凉的耳垂。可是我迟迟没有等到期待中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安,整个身子绷成了一根弦。

似乎觉察到了我身体的僵硬,搂住我的手松了一些。

"我们……"原澈野终于开口了,但他显然也还在犹豫。我耐心地等待着,手指渐渐握紧,几乎要掐进肉里。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叶希雅!

没事的。

听他说!你只要听他说就好!

"……做朋友吧……可以就做朋友吗?"

周围的一切静悄悄的,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我的背脊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澈野不稳定的心跳。

"希雅,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只做朋友吗?"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说这些话花费了他很多的力气。

……做朋友吧……可以就做朋友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只做朋友吗?

突然间,我很希望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可是……确实还是听到了啊。

喜欢的人对自己说只能做朋友,应该是件悲哀得很想大哭一场的事情吧?

可是我现在一点儿也哭不出来。

"你不愿意吗?"原澈野失落地缓缓放开手,让我脱离了他的怀抱。

说实话,我当然不愿意。

那么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如果只能做朋友的话,那就要把思念隐藏住,喜欢也要隐藏住,而沉重的悲伤更要隐藏住。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给他幸福,给他最好的选择吗?

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应该遵从才对吧?因为我是这么喜欢他啊!

"嗯,好,我答应你。我们……只做朋友。"

我转身,凝视着原澈野的眼睛,他眼眸里浅浅的褐色泛滥着温暖的光芒,让我的血液重新染上了新的温度。

"希雅……"原澈野也看着我,眼底滑过一抹极浅的异光,转瞬即逝。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发现里面是那么幽深,似乎有无数的秘密被深深地藏在了眼眸深处。

我想起那晚一起看夜景时提到的秘密,原澈野当时并没有否认,也许真的有一个秘密藏在他心里吧?也许他不能喜欢我,就跟这个秘密有关。他偶尔露出的寂寞忧伤的笑容,还有那么令人心疼的背影,也许全部都是因为那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似乎察觉到我研究的视线,明亮的笑容重新出现在原澈野脸上,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笨蛋,我们回去吧……"

然后转身静默地向前走。

风吹起他耀眼金发,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真实的唯美气息。

沙沙……树叶的轻响就像暗示着我们两人心里各自欲说还休的秘密。

回教室的路上,我和原澈野都默默无语。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课,一路上静悄悄的。一种特别的气息萦绕在我们周围,静静地将阳光下走动的两个人影包裹在一起。

我们谁也没有先去打破这异样的氛围。

直到离教室已经很近了,我突然停下来不再往前走,后面的原澈野猛地刹住脚步,差点撞上我。

"怎么了?"

"那个……"我停了停,把他推到前面,"你打头阵!"

我算了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上课十几分钟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去,我可有点心虚。

原澈野很够义气地走在前面,当我们的身影一起出现在教室门口时,里面立即很"配合"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嘘声。

"快看,他们回来了。"

"哇!刚才手牵手出去的耶,现在怎么没有手牵手回来?"

"你笨啊?现在有老师在啊。"

那些议论一字不漏地钻进我的耳朵,正在黑板上专心写字的历史老师回过头来,满脸狐疑地盯着我们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会迟到?"

"呵呵。老师好,对不起,我们有点事情……"原澈野抬手摸着头发,笑容灿烂明亮。而我始终躲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他们刚才说的又是怎么回事?"历史老师脸上一副暴雨欲来的表情,"很好!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是我们历史老师的口头禅,情绪越是激动他就越喜欢说这两个字。现在他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压得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和原澈野默契地对视一眼,竟然想到了用同一招:装疯卖傻!

"嘿嘿……谢谢老师关心,我们确实很好。"

"嘿嘿……好感动哦。没想到老师这么关心我们呢,忍不住就要痛哭流涕啊。"

"呜呜呜……"

我和原澈野互相配合,装得有模有样。

"Shutup!"历史老师像是被雷劈了般的激动,瞪圆了眼睛生气地看着我们,"你们不要当老师是傻子!!老实交代,你们刚才逃课去了哪里?"

"我们……"我不敢迎接老师的目光,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隐瞒什么?诚实地跟老师说我们去培养感情了。"原澈野收起笑脸,一语惊人。

"啊!!!"

"啊!!!"

教室里的全体同学和历史老师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我也是。

我惊呆地看着原澈野,心里不禁哀号,惨了惨了!一世英名就要这样被毁了……

但是原澈野却不慌不忙地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咳咳,我来解释一下,最近我发现叶希雅同学是个很好的同学哦。她前阵子捡到了我掉的钱包,立即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我要请她吃饭她也不要,真是非常友爱哦。所以我就想如果不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一直想成为她的好朋友,但是她一直不给我机会。直到刚才她遇到了困难,心情很差,我就想报答她的时候到了,所以就带她出去散散心,安慰一下她。现在我们真的成为朋友了哦。"

原澈野噼里啪啦一顿说完,然后自己合手鼓掌,所有人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只有我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前一半是扯谎,后一半是事实,而且言下之意也是向历史老师表明,我们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我望着仍然云里雾里的历史老师赶紧在一旁附和:"是啊,我和原澈野现在是朋友,朋友就应该团结友爱嘛。"

"喂喂,你们解释清楚……"历史老师努力地想理清刚刚的一大段话,不巧这个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原澈野神秘地朝我眨眨眼睛,笑得更加灿烂。

"谢谢!我们说了这么多,就是在清楚地解释。既然老师明白了,那我们就回座位,准备预习下节课的内容了。"

说完,我们不等老师表态就赶紧侧身溜进了教室,装模作样地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历史老师憋了一肚子气,但却又无处发泄,只得怏怏地走了。

"成功了!"

原澈野回头朝我比个胜利的手势。我对他微微一笑。

外面的阳光非常耀眼,映得他的眼瞳异常明亮。

我静静地看着他,现在这样子的我和他,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也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放学后回到家,我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那本日记本,静静地坐着走神。

送给原澈野的那本日记本怎么会不见了呢?那可是我千挑万选的礼物,对我来说,有着很特别的意义。

封面上唯美忧伤的白色羽毛就像我现在的心情,虽然另外一本日记本已经掉了,不能和原澈野交换秘密,可是我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这本写完。

我在日记里告诉自己,即使是作为朋友存在着,也是另外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