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1年3月16日

作者:六六

好朋友男A陈秋生的日记:

2001年3月16日星期四雨

今天未荷拉我去劝架,结果被刘雷拒之门外。我看未荷净瞎操心,人家好坏与你何干?现代人都标榜自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你强留就留的住了?清官都断不清的家务事,我们又怎奈何?旁观的角度看,我觉得那对活宝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关生死的大问题,不过是吃饱喝足了找点别扭热闹热闹,换了让他们过我这饥寒交迫的窘日子,哪那么多毛病啊!所以,这就是无病呻吟。

导师催我在毕业前转博士。我哼哈着应承着。但凡能找到工作,我是绝对不会在学校泡下去谋杀我的青春了。可工作前景不容乐观啊!上周CITI BANK招人,据说在报纸登出后的三个钟头内,FAX就挤满了人力资源部的案台。一大群饿狼虎视耽耽地盯着可怜的红烧肉呢。

男人将至30,深切感到娇贵的爱情是与富足的金钱紧密相连的。上周未荷约我去看国家美术馆。想想,这出去一趟,连门票带咖啡,没有100块是打不住的。知道未荷不是傍男人的人,可要我堂堂三尺,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人SHARE可怜的小钱实在是让我面目无光。就这100块的小钱也能憋死英雄汉,它是我半个月的口粮,三分之一的月房租和论文审稿费的全部啊!看看口袋中不多的银两,叹口气,遂以周末呆在试验室里等数据为由拒绝了。理由还非得冠冕堂皇,显示着我不是碌碌无为,我在忙着。男人内心的猥琐!

周一未荷打电话来问结果如何,我竟没反应过来,反问她:“什么结果?”“实验数据啊!”立刻慌了手脚,只说不错。其实,周末在家窝了一天,啃了6包方便面。

更可恶的是,早上在与未荷缠绵的梦中被电话惊醒,她从梦中跑掉,我被迫回到现实——我死党中的最后一个王老五打来电话,他决定要进坟墓了,同时带给我一个噩耗,我要做生命中第五次伴郎,那个掘墓人,还要收下一个红色炸弹。我的天啊!屋漏逢夜雨。

这世界怎么了?象是乱了套了。一拨人在忙着恋爱,一拨人在忙着结婚,一拨人在忙着离婚,还有一拨人在看笑话并耐心等待。乱吧,乱吧,大乱才有大治,等诸位忙完了大换班,总有一两个漏网的鱼儿掉到我张了一万年的都结了蜘蛛网的陷阱里。我下半辈子就有口粮了。但愿吃的好点。

我的口粮,会是那可爱的未荷么?

如果你是水里的鱼儿我就是那钓钩上的饵我要钓你,如果你是一座青山我就是那环山的小溪我要绕你,如果你是那馍馍我就是那羊肉汤我要泡你。而未荷,那可是昂贵的馍馍呀!我暂时是做不了她的羊肉汤了,我得赶紧把有限的爱心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直到我赚到足够的银两喝那除了苦没什么味道的资本主义的咖啡为止。

好朋友女B未荷的日记:

2001年3月16日星期四点点离人泪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下午拉秋生一起去小雨和刘雷家劝和,被刘雷索然地挡在门外。我看秋生一定是不想去的,心里恨我八婆。我摇着雷的手问:你好歹给我句话,为什么非要离?他目无表情地看着我,眼底满是空洞,只给我两个字:“厌倦。”

厌倦?爱情在岁月的磨砺下竟如此的不堪一击?仅数年他俩的亲密竟烟消云散?当刘雷捧着小雨冻得通红的手在嘴边呵着,当刘雷拥着小雨共赏国庆礼花,郑重发誓:“爱你一万年”得时候,他可曾预知今天的厌倦?万年有多远?弹指一挥间,其实也就是七八次的斗转星移。

我不是在劝说他们,我是在劝说自己,不要让眼前的风月化成他日的相互憎恨。憎恨还不可怕,有爱才有恨,在憎恨撕扯着你的心灵的时候,必定是有爱掩藏其后。可怕的就是厌倦,那种无可无不可,逝去不回头的懒惰。

我不想把和秋生的关系拉近一步,爱情好比是冰花,只存在于可望不可及的范围内,当你捧在手心的时候也就是它消逝的时分。就做好朋友吧!多年后还不至于相逢成陌路。

小雨对我的网恋持绝对怀疑态度。根本不必怀疑,因为根本不存在。网恋的好处在于你消耗了多余的难以打发的空暇,而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损失什么。我把一腔柔情付与机器,当寂寞不再的时候,我只需轻轻捺灭按钮,不用抱歉,不用说BYE BYE。我浪费的只是自己的感情和时间罢了。

我的青春在孤独中老去。我只能伤害我自己。

亲爱的朋友,请你在今夜入眠以前一定小心问一句枕边人:“你厌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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