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天

第二十五节破局

地底,四人经历了将近五天的不停攀岩下行,除了桑布以外,谁也不知道已经下了多少个平台,下潜了多少米。只知道,直到如今,下边还是无尽的黑暗,没有看到底的希望。

“唉,我说,这地下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幽冥之都吧!”威廉最为憋不住,这几天一直在找着话题跟人说话。桑布和唐昧都被他纠缠烦了,就连凌宁,也从一开始不吭气到时不时与他聊聊到现在的不想搭理他。

凌宁这回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她自从被唐昧掳下洞中之后,既没争吵也没哭闹,只是不说话。后来可能是被黑暗给逼的,渐渐忍不住与威廉有问有答起来,只不理桑布、唐昧两个。那两人倒也不以为然,一路上因着她是女孩子多少照顾一点。只是威廉实在太聒噪了,现下凌宁轻易不愿接他的话茬。整个洞中除了几人头顶的矿灯在晃来晃去,寂静得使人心慌。

“我算过,咱们一共下了五十个平台,除了一开始五个是从一百米到一百八十米左右递增的,后来四十五个都是差不多等距的两百米。这样算下来,咱们已经下到地底将近一万米的深渊了!”桑布一直在用心计数,他每到一个平台,就会在那个平台上刻上编号,如今正好到了五十号。

“不对!”唐昧突然出声,把在他旁边的威廉吓了一跳:“你又发什么疯?”自从威廉知道凌宁是被那家伙强行掳下来的之后,对他总没有好声气。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其一为变数。这里是上古奇门遁甲之局,无论如何不可能出现五十之数!”唐昧猛地跑到桑布刻编号的地方仔细查找,在找寻完整个与平台连接的洞壁之后,一无所获。他失望地靠着洞壁盘腿坐下,口中喃喃:“没想到啊没想到,时隔数千年,此地奇门遁甲居然能如同当年一样运转。失算啊,失算!”

“喂,你到底怎么啦?我们还得赶紧下去呢!”威廉见他有些失常,虽心中对他有些不满,但此时还需要同舟共济,不由得去推醒他。

一推之下,唐昧惊醒,正好威廉走到平台边缘,头上矿灯却把对面洞壁照得雪亮。一个歪歪斜斜的字符就此闯入唐昧的眼帘。

“等一等,桑布队长,你抬头看!”唐昧大喜之下,一把拽住就要往下行的桑布,让他抬头看向对面。桑布莫名其妙抬头,却在看清对面那个刻痕很新的“6”之后,大惊失色:“那、那是……”

“是你刻的吧!”唐昧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那架势,仿佛他若敢说一句不是,这个一贯表现为谦谦君子的人物,就要一把把他掐死似的。

桑布不说话,拖着他走到石台的最边缘处,紧紧盯着对面洞壁的那个符号。整个洞洞口处稍宽,直径大约四米,到了底下,则只有三米左右。偏偏每个平台都有一米五左右的宽度,在边缘处看对面,还是挺清楚的。尤其是桑布眼神很好,对面的那个字符虽然不大,但是不是自己亲手刻下的,其实一眼就可以确定,只是此事过于匪夷所思,桑布一下子接受不了。

等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过后,连自己都没得借口否认了。“没错,这个‘6’字确实是我在第六个平台上刻下的,可它怎么会到了对面去?而且,那里才多深,如今咱们已经下行了多深?这、这根本不可能啊!”桑布又揉了一次被自己“蹂躏”了无数遍的双眼,可那个“6”确确实实是自己刻上去的无疑。

“只要你确认这个‘6’是你刻的就好!”唐昧经过了初始的激动之后,早已冷静了下来。他神神叨叨地在地上写写画画了很多。此时一听桑布可以确定对面的字符确实是他刻下的,倒松了一口气。

“你找到门路了?”桑布原本有些错乱的神经,在听到他这句话里的轻松之意后,终于拨乱反正了,此时正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差不多吧。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是继续往下,一是往上爬回上一个平台,你选哪一条?”唐昧问。

“往上、往下都行?”桑布不明白。

“你忘了?我曾经说过,奇门遁甲是一门研究时空的学问。进入局中,时、空都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就好像诸葛亮小小的八阵图居然困住十万军队一样,这里看似一个直通通的地洞,其实,它内里别有乾坤。”

既然上下都可,大家还是选择了下,往下滑总是比向上爬省劲儿的。待四人一溜儿都滑到下一个平台时,唐昧让所有人都把矿灯的亮度调到最大,一起朝着对面扫视。

这一回,对面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唐昧不服气,一个人从左至右,一寸一寸找寻过来,还是半点发现也无。

在他伸长了脖子搜寻对面洞壁的时候,凌宁因为对他半点好感也欠奉,早已经背靠洞壁休憩起来。她没吵没闹,不过是因为既然已经进来了,吵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保留点儿体力。可对于唐昧,她不是不恨的,为了寻求出路,暂时配合他可以,但她不会全心全意听他的。

一想到最近几天的遭遇,再一回想当初跟在楚风身边时的踏实,凌宁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被思念牵引得泪眼模糊。如果不是眼前这四盏大功率矿灯开着,把个漆黑的地洞照得跟白天似的,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深吸了一口气,凌宁决定将这短暂的情绪爆发就此打住,她还身处于危险之中,这样的感怀实在奢侈。她悄然用手抹了一下两边眼眶,就准备站起,没承想,双腿膝盖处不知怎的又酸又麻,不受力,她赶紧用双手撑住身后的洞壁,才将将把自己的身子撑住,缓缓站了起来。

“咦?”刚才手触之处似乎有些不对劲?凌宁想到什么,马上回转身子,头顶矿灯一照,一切无所遁形。“快来看,这里有个‘7’!”凌宁一看之下大喜,马上惊叫出声。

“在哪里?”早已急躁不安的唐昧一听这话,马上靠了过来。这石台本就不大,四个人挤在上边不过能转身而已,故此他一过来,就把凌宁挤到了一边。

凌宁被一股大力推出,差点没掉下去,她在石台边缘晃了两晃,才稳住身子,这下看向唐昧的眼神更加深沉。

桑布这回倒说了句公道话,他先拉了凌宁一把,把凌宁拉到自己身后,才回转身对唐昧说:“就算你再急,也不能如此莽撞!如果再有下一回,我也不管这个阵势破不破了,首先要你好看!”

“知道了!”唐昧看见那洞壁上刻痕很新的阿拉伯数字“7”,心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他满不在乎地应了桑布一声,也不向桑布落实这个数字是不是他刻的,就那么埋头算了起来。

桑布在他身后早就看明白了,那个“7”确实是自己第一天下来时刻下的。他站在那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看上边,二百米上空的那石台还隐隐约约能看见;低头看看,矿灯的光束只能照出数十米的距离。灯光之外,那如同从幽冥深处升起的黑暗,紧紧地包裹着那些光芒,即便它们左冲右突,却无法突破哪怕一点点那黑暗的网。

唐昧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算到后来,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像只猴子一样,在地上跳来跳去。其他三人早就躲到一旁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凌宁,你说他会不会疯了?”威廉看他这样子,实在称不上正常。

“疯了才好呢!”凌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别胡说,他应该是找到破解这阵局的方法了!”桑布情绪也很激动。

“哈哈哈,没错,我找到了!”唐昧忽然大笑着把自己手中树枝往地上一摔,然后抬头笑眯眯地对着三人说。

“哦,那要怎么做?”桑布心头狂跳,脸上偏还要做出冷静的样儿。

唐昧听了忽然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

凌宁早就防着他,一见这笑容,暗道不好,赶紧一个跨步赶到他身边,预备贴身紧盯着他。

“怎么,这会子想着来投怀送抱了?”唐昧显然心情很好,见凌宁一步蹿到他身边,居然一伸手就把人搂住,出言调笑。

“送你个头!”凌宁一时不防,居然让他占了便宜去,大怒,恨不能剁掉那只出现在自己腰间的“蹄子”,当下也不挣扎,看准了他的脚面用力跺下去,“去死!”

“呵呵,还挺泼辣的!”唐昧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脚面被如此蹂躏,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搂着凌宁的右手不仅不放松,反倒更加扣紧,“等会儿你还是这么泼辣,我才喜欢呢!”说完,那大手如同铁钳一把,夹得凌宁腰生疼,身子被他一带,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去。

“你要干什么?”她大骇,这是要撞墙么?

在桑布和威廉眼里,这两人就生生地往洞壁上撞过去,一时阻止不及,正揪着心呢,奇迹发生——两人以那样恶狠狠的气势撞过去,却没有真的撞个头破血流,而是一下子不见了!

“这、这怎么可能?”威廉也赶紧揉了揉眼睛,他跑过去双手触摸那段洞壁,推了推,纹丝不动,用手敲了敲,“挺结实的,是实心的,怎么会?太不可思议了!”

桑布则走到刚才唐昧所处的位置对着威廉说:“你还有工夫在那儿感慨!快点,咱们要是不跟紧点儿,说不定真的会被困死在这儿。况且,看那唐昧的意思,只怕等会儿凌丫头会有不妥!”

威廉听了马上跑到他身边:“你知道怎么跟上去?你也懂那些个‘奇门遁甲’?”

“不懂,不过我刚才把唐昧那小子站的位置,迈出去几步以及步子的大小都记下了。等会儿我带着你,咱们像他们一样,一定可以跟过去!”

“但愿吧!”威廉被桑布搂着腰,怎么看怎么不自在。可是他自己对于这“奇门遁甲”是一窍不通,以为只有如此才能破局而出,跟上唐昧与凌宁二人,再不自在,也得忍着。

可是,这回,奇迹没有再次发生!被桑布带着的威廉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生生撞到墙上,顿时身上传来剧痛、头冒金星!下一秒,他就被抛在地上,屁股跌得生疼。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他睁开双眼,就见桑布在那边发疯般把自己身子往洞壁上撞,嘴里还喃喃:“不可能!怎么可能?不,他可以,我一定可以的!”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在灯光下一照,显得恐怖而狰狞。

“桑布大哥,你停下,快停下!”威廉见状大惊,顾不得自己浑身疼,忙爬起来去阻止桑布。岂料桑布跟疯了一样根本不认人,于是他从后边一把抱住桑布的腰,试图把桑布往后拖。结果,失去了理智的桑布只认为威廉是为了阻止自己追去地下之城,他一时发狠,双腿下沉,使了一个蒙古人惯常使用的摔跤手法,两手往后一抱,正正抱住林威廉的一条大腿,“嘿”的一声,使劲一撅,意图将其撅下。可威廉也是一个死心眼,再加上个子不小,也还有把子力气,双手环抱着桑布的腰就是不松手。桑布恼了,他干脆将威廉倒着抱起,头朝下猛磕,打算把他磕晕了再丢出。

威廉却也机灵,他还记着自己是身在一个不到一米五宽的石台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既不敢松手,也不敢真叫桑布磕着头,紧急关头,他干脆把头从桑布胯下钻了过去。

桑布气恨,不管不顾,抓着林威廉的双腿,想在原地抡个圈,却由于威廉紧紧抱着他的腰没抡起来。但此时的桑布已经不会用脑子了,他只下意识地知道抡圆了,下一个动作就是把手中之人扔出去,因此,一个圈转完,桑布就随着惯性把人往外扔。可偏偏他忘了此时自己正站在平台的边缘,而且威廉还抱着他的腰没有松手,这一扔的结果就是:“啊——啊——”两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两人如滚葫芦一般双双跌下石台而去……

第二十六节遁去地一

“那眼下我们该如何做?”楚风见小喇嘛脸上难得出现了焦急之色,顿了顿,才想起询问。小喇嘛却好似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一直抬头看天。

楚风见对方不答,也不强求,便也抬头看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很是明亮。原本他以为,自己对于天象不是很了解,大概只能辨得出北斗七星和北极星,这还是为了野外生存在没有指南针的情况下辨别方向而学习的。可是在前一天晚上,被小喇嘛引动他突破了记忆上的一层障碍之后,好像忽然一下获得了很多信息。他熟谙奇门遁甲,而奇门遁甲之术有一个根基就是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因此,他此时抬头,居然能分辨出二十八星宿的位置。

当然,此时正是深秋,二十八星宿并不能同时出现在天空上。他先找到北斗七星,此时北斗七星的勺柄西指,顺着那勺柄的方向看过去,一颗星星十分抢眼,亮度是周围其他星星的十倍。楚风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这是、这是破军星!”

破军星又名天柱星,在中国古老星相学之中,天柱即破军当金秋肃杀之气,喜杀好战,与惊恐怪异、破坏毁折有关。举凡星相、占卜,见了此星,百事皆不利,动作立刻见凶危。若搁在以往,楚风是不信这些的,但这一路行来,连轮回转世自己都接受了,对于脑海里忽然多出来的这些知识,他也没有抱着固执的排斥态度。

他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却忽然发现,对面那个小喇嘛的脸色很是古怪。他似乎在犹豫什么,一时目光坚定,一时又彷徨,目光飘过来,见楚风看他,竟欲言又止。

“上师有何事?”楚风下意识里还当对方是个孩子,故多少有些体贴。

“这个……嗯……也没什么!”这个一路上可以被人当作老妖怪的小喇嘛,居然破天荒出现了扭捏之态。

楚风见他这样,好脾气地笑了笑:“上师有事可直言!”

“我……嗯……这个……是这样的!”小喇嘛似乎把心一横,一个要求脱口而出,“我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可是我担心嘛……你有没有办法,在今天晚上就帮我们进入‘乌金贝隆’?”

“什么?”楚风顿时啼笑皆非,没想到他的要求竟然这么离谱。此时已过夜半时分,除了楚风和两位喇嘛,其他人早已疲惫地睡去。这个时候,要去找什么“乌金贝隆”?况且,这个“乌金贝隆”的传说都是他说的,楚风自己还搞不清楚那地方到底在哪儿,又怎样才能找到呢?何况还是半夜帮他去找!吃饱了撑得么?

“对不起,小上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乌金贝隆’在哪里,怎么帮你找啊?”楚风觉得自己还是去睡觉的好。

“不是,等等!”小喇嘛见他要走,急了,顾不上打坐,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下摆,“你看!”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天空中破军星所在的位置。

“其实‘乌金贝隆’的位置天书早已经告诉我了,可我们没办法进去。天书告诉我,只有你有办法帮我们进入‘乌金贝隆’。按理说,我不该提出这个要求,因为今夜是那颗战神星当道,这样做会很凶险,但是,我的明觉告诉我,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小喇嘛尽量控制住自己焦灼的情绪,希望说服楚风。

楚风听了他的话,再次抬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那颗破军星居然比刚才又亮了一倍。

“怎么,你们也认为看见那颗星星不吉利?”楚风觉得很奇怪,难道藏族人的星相学也以同样的眼光看待破军星?他刚才称呼它什么来着,哦,“战神星”。也是,在中国神话里一般说破军星下凡入世,便会诞生一位人间战神。看来两个民族的星相学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

此时,小喇嘛的脸颊都开始抽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他拽了拽楚风的衣摆:“是,大凶。不过,我们不能错过这次进入‘乌金贝隆’的机会!”

“那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么你能告诉我,‘乌金贝隆’到底在哪里么?”什么吉凶问题在楚风心中都如浮云了。他即便如今相信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确实存在,但也没有让自己的行为完全符合那一套趋吉避凶的标准的打算。

小喇嘛这回又指了指天空:“在天上!”

“你这不扯么!”楚风此回真是气急而笑,“我可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你的‘乌金贝隆’既然在天上,我可爱莫能助了!”

“天书说你一定行!”小喇嘛这回倒像个固执的孩子。

“那你的天书有没有告诉你人怎样才能飞起来?”楚风有些不耐烦。

“没有!但你一定可以!”

“你——好吧!”楚风见紧紧拽住自己衣服下摆的小手没有一丝松开的迹象,他只好妥协了。他承认,自己被这小喇嘛的固执打败了!

楚风觉得,为了自己今晚能有个安生觉睡,他最好赶紧敷衍好这个固执的小喇嘛。他抬头看看,天空星光明亮,夜色虽深,倒也不太影响走路。

“既然你说的‘乌金贝隆’在天空,那么,咱们就爬上去看一看吧!”他手指的是身边这个远看像城堡、近看像怪兽的沙岩。

小喇嘛见他答应寻找,根本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按照楚风的意思,不过是他一个人牺牲一下,就当哄孩子了,没想到小喇嘛恁认真,居然吩咐一直在他身后护法的中年喇嘛去叫醒其他人,楚风知道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你——唉,既然都起来了,那就陪你玩儿一回吧!”楚风见那两人睡眼矇眬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呵欠。炳布还好,他一向尊崇这两位喇嘛,一听是小活佛的吩咐,虽是好梦正酣,却也不辞辛苦。希林可就怨声连连,他还在长身体啊,睡眠可重要了:“不带这么摧残祖国的花朵的!”

“花朵?”楚风嘴角抽搐,好吧,看在他那一身花的份上,勉强也可算得上“花朵”。

“行了,既然起来了,咱们就爬上去看看!”楚风指了指沙岩顶部。这块沙岩个头巨大,看着像十来米高,等到众人爬上去才知道,它远远不止。

“呼!这块沙岩好高啊!”手脚并用地爬到顶后,希林的瞌睡全都跑没了。他本来就是少年心性,有很强烈的冒险精神,此前若不是中年喇嘛说楚风要带他去探险,他是说什么也不会醒来的。一开始他还撇嘴,不过是爬这么一块大沙岩,算什么探险!可是爬着爬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沙岩是不是会自己长高啊,明明在下边看着不过十米左右高的,怎么愣是爬了一个小时还没到顶呢?希林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数的,他从小就在深山野林里练箭法,爬山攀岩对他来说都是小菜。这一回却把他折腾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到达沙岩顶部。

“是啊,以咱们的速度来看,这块沙岩比看上去高多了!”楚风也擦了一把汗。几人爬了一个半小时才到顶,而这沙岩还是有很多落脚之处的,并不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以这里边身手最快的希林来计,他要爬一块这样的沙岩,只怕不需要十分钟吧!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到顶了!”岩石顶端相对较平,也比较开阔,炳布一上来就如同一块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威风。

“到了这里,一切都要看楚教授的了!”很难得,中年喇嘛居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他这一路上,除了一开始介绍小喇嘛身份时说过一段比较长的话,其他时候都躲在小喇嘛身后装哑巴。此时冷不丁说这么一句,楚风都有些不适应。

“好说!好说!”楚风尴尬地打个哈哈。他可不敢直说自己只不过抱着哄孩子玩的想法才说爬上来看看的,如今动静折腾得这么大,他要是敢照直说,可不是找死呢么。

好歹做个样子吧,楚风此时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站到最高处,装模作样地上瞧瞧天,下看看地;再双目微闭,伸出手掌来,掐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如是做作一番。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双目圆睁注视虚空某处,将手一指:“就是那里!”

“啊!”两位喇嘛不疑有诈,马上对着他手指的方向大礼参拜,磕下藏传佛教里最虔诚的长头——五体投地。就连炳布,在反应过来以后也连连磕开长头。见他们如此信任兼虔诚,楚风在一旁顿觉有些良心不安。

他看不下去了,只好转过脸看向虚空,对面处正是此地西偏北方向,那颗破军星就在对面星空。楚风一扭头正好瞧见它。此时那颗星星忽然大放光芒,一下子比平常亮了百倍千倍,楚风觉得就是月明之夜最明亮的月亮也不过如此了。就在这时,他心中隐隐一痛,与此同时一丝明悟涌上心头,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你要干什么?!”凌宁的怒斥在这空旷的地底空间里产生了回音,“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如同有许多人在远处回话一般。

事情发生得太快!当唐昧抱着她一起撞向洞壁的时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想起来挣扎的时候,脑门已经离着墙壁只有一线之隔——随后,就是一阵无法承受的眩晕——等她从眩晕之中清醒过来,她已经来到这里。

依然是浓得无法刺透的黑暗。两人头顶的矿灯依然开着,却看不清两米以外的空间,只有凌宁怒极出口的这句话,引来如此多的回音。可以想见,这里一定是一个空旷的地界。

“别着急,我要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唐昧语气古怪,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惧怕。

他放开钳制着凌宁的右手,从背后的背包里找出一把手枪一样的东西,然后扣动扳机——哧——只见“唰”的一下,那枚荧光弹使得整个空间瞬间亮了!

“这、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地下城?”凌宁干巴巴地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没错!就是它!”唐昧虽然还没进来时就在围绕这座地下城做一切准备,如今亲眼见到,却还是口干舌燥——完全在他的想象力之外!

在那短暂的光亮之中,两人已经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他们可以说正处在一个悬崖边上,就在他们脚边不到一步远的地方,便是垂直向下的悬崖,至少三十米高。在刚才看到的空间里,这“悬崖”呈圆形,它的中间,包围着一块巨大的凹地,凹地中间,有一座隐约看得到宫殿影子的巨大城堡,就像一尊洪荒巨兽一般暂时伏着自己庞大的身子蹲在那里。尽管两人的观察高度至少比墙基高了三十米以上,平视过去,依然能感受到它的迫人气势和威压。

“好、好大!”半晌,凌宁才吐出一个词来形容它。真的,刚才那一幕真令她一时词穷,她实实在在想不出能有什么词可以概括那座城,干巴巴地说了一个“大”字之后,脑海里又出现“威武”这个词。她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一座城,怎么能用“威武”这么人性化的词来形容?

“大?你还没有见到它真正的大呢!”唐昧兴奋不已。这座城,一定就是家族里传说中的那座,居然被自己找着了!哈哈,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说不定,自己就是那个“传天数者”呢!想想看,几千年来,多少个“唐昧”前赴后继啊,偏偏就让自己找着它,这还不够么?

唐昧想到这里,简直都能够看到自己带着这城堡里的某样东西回去之后,家族里那群老家伙们的脸色了。想想都乐啊!他简直有点儿迫不及待了。可是,这么高,要怎样下去呢?

“没辙了吧!活该!谁让你刚才坏心眼,把他俩扔在那边,要是大家做好准备一起过来,绳索可是现成的!”凌宁很快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见唐昧皱紧双眉,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在为难什么。

“闭嘴!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再多嘴,我就把你推下去!”唐昧面露凶光,恶狠狠地对凌宁吼道。

“你不会的!”凌宁似乎想通了什么,好整以暇地以手当梳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虽然对于‘奇门遁甲’之术我知道得很少,但我还是清楚一些常识的。刚才你带着我能闯出刚才那个仿佛永无止境的地洞空间来到这里,可桑布他们却过不来,不是因为他们笨——桑布队长本来就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一定把你当时的位置和步子长短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记住了——他们过不来,就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是男人,对吗?”

“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唐昧听她这么一说,脸上有些微的吃惊,很快便淡去,“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没错,我是故意掳你一起进来的,就连一开始将你卷入这次行动,都是我故意安排的!原因嘛,告诉你也无妨,为的就是万一出现需要阴阳平衡之处时,你可以有点儿用处。刚才那处破局而出的关键,除了时间、方位都需计算精确外,确实需要一男一女同时闯阵才可。所以那俩人,再怎么盯得紧也没用,他们是永远都过不来的!”说着,他脸上有着明显的得意。

“这么说,他俩死定了喽?”凌宁这说话时,语气虽然平淡,却莫名地让人心中感受到一股子寒意。

“也不一定,你应该知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剩下那个就是‘遁去地一’。那个‘一’就是最大的变数。奇门遁甲之术中再精密的计算,也没法阻止那个变数出现。刚才我计算了,那个变数很可能就在看似无底的洞底,如果他们舍得性命,跳下洞底,说不定可得一线生机!”

第二十七节天空有山谷

“你看!”

“那是什么?”

“那颗星星好亮啊,比月亮还亮呢!”

“出了什么事么?”

“咱们怎样才能上天啊?”

沙岩石背上,楚风等五人已经站那有一会儿了。两位喇嘛和炳布虔诚地一边念经一边五体投地地朝拜。可是,天空中除了西偏北方向的破军星越来越亮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变故。

等到那颗星星比月亮还亮的时候,希林也发现了,他指着那颗星星大呼小叫,把那三位都给惊动了过来。

“这可是有大事发生的征兆!”小喇嘛看着那颗异常明亮的星星,愣了一下才道。

“大事?什么大事?与我们有关么?”希林很兴奋。他一直渴望遇到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沉闷了好几天,今夜看来有戏!

“跟我们有很深的关联!”小喇嘛脸色不太好看。

“我刚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与我很亲近的人遭遇了危险!就在那个方向。”楚风看着西北方向的山峦,心中有几分焦急。他的血缘亲人,在这世上早已断绝,那么,有谁能够引动他的思感,让他产生这样的预警之兆?是老师么?可他不是在北京养病吗?怎会出现在西北方?难道是——不知怎的,凌宁的那张笑脸出现在他脑海里,莫非,真是她?

他的眼皮跳得很厉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原本他是不信的,可是,今儿这两双眼皮不停地跳,他就是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出事了!

还没等他把自己的思绪理清楚,天空中不知是一道流星划过还是出现了一道闪电,总之,就在他们头顶,忽然大亮了那么一瞬间。

“快看!好多好多佛像!”希林作为未来的神射手,眼睛是最尖的。刚才那一道亮光虽然转瞬即逝,他却看到了重重叠叠的寺庙和佛像就在天空闪现。

“好像是佛寺建筑!”楚风也不过惊鸿一瞥,却无意中看到了一些断瓦残垣,这应该是某个古代宗教建筑群遗址。

两位喇嘛和炳布早已伏身在地,口念佛号不止。刚才那一瞬间确实很震撼人,金黄色的光芒下,无数佛像的脸和他们身后高大的层层叠叠的建筑瞬间闪现,然后又迅速淹没在黑暗中。不要说这两位了,就连楚风在刚一开始的瞬间也有想俯身膜拜的冲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夜间也有海市蜃楼吗?”希林非常不解。

“这不是海市蜃楼!”楚风摇摇头,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海市蜃楼。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某个一定存在的地方。“刚才的景象使我忽然想起一位同行曾经的遭遇。”楚风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一次中科院组织的科学考察队上昆仑山考察,其中一位历史学家在大家宿营后独自出去转,结果迷了路。据他自己说走了两个多小时后忽然闯进一个有着很多层、看着至少好几百甚至上千所寺庙的地方。寺庙前是很多很多佛像的脸,还有很多的佛像身子倒在地上。根据半毁的佛像身躯和那些断瓦残垣来看,这一定是一处历史悠久的遗迹群。他当时欣喜若狂,一心想回到营地找大家一起去考察,结果,等他回到营地再带领众人去找时,那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因为没有证据,同伴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很多人还将其视为精神失常。可他对自己的遭遇坚信不疑,还来请教过凌茹凯教授。当时作为凌教授学生的楚风旁听了他所说的整个过程。

楚风说完,小喇嘛一下子从地上跃起,目露精光看着他:“你认为,我们刚才看到的与那个人看到的是同一处?”

“唔,我是在想,‘乌金贝隆’即‘会飞的山谷’,山谷怎能会飞?莫非,是真有一个能进行空间转换的地方?”楚风自从恢复了部分十二岁前的记忆,对于某些事情的理解模式已经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什、什么?空间转换?”希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好科幻啊!

“你乘坐任意一种交通工具从出发地到目的地就叫空间转换!”楚风很不客气打消他的科幻梦想,“按照目前的科学理论来说,要想把山谷这样的大空间进行转换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我却恰巧知道一种很古老的科学,它对于空间的变换很有效。”楚风说的就是奇门遁甲。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要怎样带我们上去?”小喇嘛脸色不平静了。

“上去?”楚风疑惑地看着小喇嘛,“你可知道它在我们头顶?”

“不错,天书告诉了我它就在我们头顶,只是我们没有进去的法子。天书还告诉我,你知道!”小喇嘛脸上表情可以称之为狂热。

“在这个时间,到达这个地点,如果不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如何能这么精准地找到这个大阵局的生门所在?如果不是我刚刚得回的记忆,我永远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即便如此,我也是刚刚才后知后觉地计算出来的。小上师,你小小年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楚风实在很诧异,他第一次有些想逼问这个妖异过分的小喇嘛。

“我不懂计算,虽然对于你们的奇门遁甲有过一点点好奇心,但绝对没有达到精通的程度。这些都是天书所赐。”小喇嘛狂热的表情稍稍平静了些。

“你的天书对你可真好!”楚风不无讽刺地说。

人类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行这个梦想存在了很久,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不凭借任何工具的帮助让自己飞上天空。现在去找个飞行器显然不现实,那么,楚风该怎么办呢?

且不说那几个要上天的该怎么办,这里两个要下地的已经找到了办法。

唐昧是个狠人,他可不愿在这漆黑的地底浪费时间,如果不是担心前边有些地方又有该死的阴阳限制,他一点也不介意直接将凌宁扔下去给自己做垫背。无非三十来米高么,他对于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有了这个肉垫子,他绝对不会有事,可凌宁就难说了。

为了自保,也出于对下面那个好似月球环形山地中间的高大建筑的好奇,凌宁让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限——她用随身小刀把自己的冲锋衣割成两指宽的布条,然后把布条一根根接起来,用手量了一下,虽然没有三十米长,二十多米却也差不离。拉扯一番,韧劲也还不错,不愧是德国产的名牌。

有了这布条绳索,这一下便好办得多,唐昧自身练过轻功,高了不行,十米左右的距离对他而言还是可以轻松上下的。唯一不方便的是凌宁。唐昧建议自己先下去,然后在底下接住跳下来的凌宁:“放心啦,不过三层楼的高度,摔不死你的!”

凌宁怎么可能会放心?如果底下答应接着自己的那个人是楚风,她自然二话不说便跳了,可是对于这个一路上数次暗害自己的男人,凌宁是半点信任感都欠奉的。

凌宁将两人背包上的辅助带子都截下来加上,终于把离地距离缩短为五米左右。这个高度虽然还是很高,但此地黑暗,对于看不清楚的凌宁来说,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她溜到绳索末端以后,调整姿势,尽量使自己向前倾斜着身子双脚先着地——她记得楚风教过,如果迫不得已要从高处落下,一定要身子前倾双脚先落地,落地的那一瞬间向前翻滚,只要打个滚儿,就可以卸掉下落的大部分冲力,使自己不致受伤。

凌宁此前并没有练习过,也许是危急关头肾上腺素的分泌使她超常发挥,居然完美落地。虽然一个“懒驴打滚”使得她灰头土脸,好在这里并没有人,且一片漆黑,形象神马的就叫它浮云去吧。

两人下到地面,马上用头顶的灯朝四周照去,这才发现刚才在上面看到的情况有误。远处高大建筑的影子并不止一处,而是有多处。

“果然是一座八卦城!”唐昧似乎并不吃惊。

“你又知道?”凌宁很是看不惯他老一副“我早知道就是如此”的样子。

“没错,在上边的时候,你没有在那个八卦城中打听么?几乎所有城中市民都知道这个传说!”唐昧很得意。

“什么传说?”

“地底八卦城的传说呀!”

“没听说,我只听说这座地底城当年被长春真人丘处机钉了一个铁八卦在下边。地底城的说法没有听到过。”凌宁老实回答,“再说,传说岂可当真?”

“嗤!幼稚!”唐昧都懒得理她,又是一个犯考据癖的家伙。他们世家里的人,最看不上就是学院里头那些口口声声什么都要证据的家伙。传说不可信?确实有很多传说是杜撰的,不过,某些古老相传的东西,可是他们世家里奉为圭臬的。

“等一会儿你闭上眼,听我的指令走!记住!千万不要睁开眼睛看!”唐昧只抬头用灯照了照自己身边方圆三米距离之处,声音马上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啪”的一下强行关了凌宁头上的灯。然后,自己抬腿朝前走去。

“朝左三步,然后右前方四步!”

凌宁很认真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这与她是否信任唐昧无关,奇门遁甲八卦数理她虽然有所接触,但连皮毛都没搞清楚,这个地方一看就知道有些奇怪,她并不想因为赌气而使自己小命玩儿完。

“向右两步,然后回退一步!”

在凌宁耳中,唐昧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渐渐有些缥渺。凌宁很紧张,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原本人在黑暗之中就容易害怕,何况这处地方不知深入地下多少米,身边还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同伴,凌宁又被要求闭了眼睛,这一下使得她身上别处的感官更加灵敏。不多时,她便感觉到脖子后头凉风嗖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脖子后吹气。

“不能睁眼!不能睁眼!”凌宁开始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害怕,却偏偏不敢睁开眼睛。等到她听从唐昧的指令回退一步之后,马上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这时候,她再也顾不得不能睁开眼睛这一说了,马上睁开双眼扭头往后看。

黑暗中,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在她的背后,凌宁此时做出了一个令她终生后悔的决定——她打开了头顶的矿灯:“天啊!”眼前所见让她失声尖叫的同时简直都要吐出来——一只从未见过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在她头顶正上方,一股令人欲呕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呀——救命!”凌宁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短促的呼救,便被怪兽整个儿囫囵吞下,连人带声音都消失不见。

“喂,小丫头,朝左走四步,快点!怎么?你到哪里去了?”唐昧似乎毫不知晓身后发生的事情,还在给凌宁指路。等了一会儿见凌宁不出来,喊了几嗓子,依然没人应答,他便算了——这个女孩子带着本就是个累赘,如果前边真有需要,再想办法。

凌宁出事的时候,正是楚风心有所感的那一瞬。楚风此时强压住心中烦闷,给其余四人讲解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我们现在已经在一个大的奇门遁甲阵势之中,所以刚才爬这块巨石时,明明没有多高,却爬了那么久。你们看到的天空,已经不是我们在白天看到的天空,因此,要想去到刚才我们看到的那里,并不需要上天,而是得入地!”

“入地,怎么入?”希林很希望可以用箭射出个洞来。

“这一点我自有计较,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提醒大家,这个局是一个复杂无比的上古大局,每两个小时一变。因为阵局设在比较深的地下,所以,在地面以上几乎不受干扰。但如果真的钻入地底,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出来。有没有不想进入的?”楚风其实对这个局一点把握都没有。这个可是传说中黄帝时代才出现过的4320局奇门遁甲大阵。一旦入局,必须一鼓作气,迅速靠近阵眼。否则,4320局的大阵,就算他脑海里有清晰的路线,那也得困死在里面。

“我要去!”希林第一个叫起来。

“我们蒙古人只有向前的勇士,没有后退的孬种!”炳布不甘示弱。

两位喇嘛笑而不语,看那神态,楚风就知道要他们退出没戏。

“那好吧,你们跟我来!”楚风带着大家往西北方走,这个局应在西北破军星,只有这个方位才能破解。没走出几步,果然,在星光照耀下,一个看着像是旋转楼梯一般的洞在楚风摸摸捏捏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楚风也不再废话,带头第一个滑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一一掉落在一片黄沙之中。说来也奇怪,明明刚才是夜间,而且是在西天山南麓,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白天,而且周围沙山林立?这里分明是大沙漠!

“这是怎么回事?天怎么一下子就亮了?我们这是在哪里?这里不会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吧?”希林此时热得直冒汗,已经把他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给脱了。

“不会,塔克拉玛干在南边呢,我们一直在往西北走,怎么可能?该死,这太阳也太毒了。”炳布更受不住热。他把蒙古袍子敞开,露出胸膛还不算,后背也光了大半,要不是头顶太阳太毒,他还想将袍子干脆脱掉。

“那不是太阳,是破军星!”楚风头也不回,这里不能以常理推断。

“什、什么!破军星?”相较于希林、炳布二人的一惊一乍,两位喇嘛很是平静,他们除了手捏佛珠跟着走,没有问过一句。

楚风懒得解释,这里头的事情要解释起来三十年也说不清楚,他只要求大家跟着他的脚印走,一定不能错。

“咦,快看,那边沙丘上有人!”希林眼尖,一下子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不远处一座大大的沙包半中央,果然有两个黑色的小点,看上去像是两个人。

“别乱动!”楚风暴喝一声,阻止了希林就要偏离路线的脚,“你只要走错一步便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