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节

在鬼门山庄接到凯伦·斯隆的信以后,尼姆已和她通过两次电话了。他答应一有时间就再去看她。

但信到的那天正好碰上沃利·塔尔伯特的悲惨事故,并且从那以后许多其它事情又接踵而来,所以尼姆原打算的访问就延期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去。然而凯伦却又给他来了一封信。

他现在正在办公室里趁着片刻的安静看信。

凯伦在优雅的蓝色信笺上端用大写字母打着:

听到你告诉我你朋友的事故又从报上看到他伤势的时候我很悲痛听到你告诉我你朋友的事故又从报上看到他伤势的时候我很悲痛

下面又是一大段准确无误地用嘴衔着棒子打的字,

把一个过来人的话告诉他:一根摇曳不定的烛芯虽然只发出微弱的光也远比死沉沉的黑暗更加明亮。

因为生命,不管怎么活着,总胜过遗忘。

是啊!……“假如”的想法象破灭的希望萦绕心头,喋喋不休:“假如”这个或那个在某一天某一日错过了一小时或一英寸;或是一件疏忽了的事做到了,把一个过来人的话告诉他:一根摇曳不定的烛芯虽然只发出微弱的光也远比死沉沉的黑暗更加明亮。

因为生命,不管怎么活着,总胜过遗忘。

是啊!……“假如”的想法象破灭的希望萦绕心头,喋喋不休:“假如”这个或那个在某一天某一日错过了一小时或一英寸;或是一件疏忽了的事做到了,

或是一件做了的事被疏忽!那么“或许”会是另外一种情况,还有其它另外情况……无止无休。

因为“或许”和“假如”是嫡堂兄弟喜欢赖在我们头脑里不走。

接受我的话吧,以及其它一切。

或是一件做了的事被疏忽!那么“或许”会是另外一种情况,还有其它另外情况……无止无休。

因为“或许”和“假如”是嫡堂兄弟喜欢赖在我们头脑里不走。

接受我的话吧,以及其它一切。

尼姆默默无言地坐了一段似乎是很长的时间,把凯伦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才感觉到电话铃在响,并且意识到已经响过两次了。

他拿起电话,听到他秘书愉快地说:“我把你吵醒了吧?”“差不多。”

“伦敦先生想见你,”维基说。“如果你现在有空他就来了。”

“请他来吧。”

尼姆把蓝色信笺放在一个专放私人信件的抽屉里。等到适当的时候,他就拿给沃利·塔尔伯特看。这使他想起,自从上次和阿黛丝在医院不愉快的会见以来,他一直没和她说过话,但他决定把这个问题暂时搁置起来。

尼姆办公室的门开了。“伦敦先生来了,”维基通知他说。“进来,哈里。”尼姆意识到近来这位财产保卫部头子来串门的次数更频繁了,有时为了公事,更多的时候并没公事,但尼姆并没有意见。他喜爱他们之间不断增长的友谊和互相交换意见。

“刚看完了不付股息的通知,”伦敦一边说着,坐到了一张椅子上。“我想你也可以听点好消息换换胃口吧。”

董事会无可奈何地通过的取消股息的通知在昨天下午和今天都成了特大新闻。全融界的反应是难以置信,而股东们的抗议已如潮水般涌来了。在纽约和太平洋沿岸的证券交易所里,买卖中止四小时以后,恐慌抛售金州公司的股票把每股压下去九元之多,也就是通知发出以前价值的三分之一。

尼姆问:“什么好消息?”

“记得布鲁克赛德的D日吗?”

“当然记得。”

“我们已经使四个人在法庭上判罪了。”

尼姆迅速回想一遍那天他亲眼看到的那些在仪表上捣鬼的事件,“哪几个?”

“加油站和汽车清洗处的那家伙是一个。他本来可以赖掉的,可是他的律师犯了个错误,把他摆在证人席上了。他被盘问时,讲漏了嘴六、七次。另一个是那模具工。还记得吗?”“记得。”尼姆回想起了那个没人在家的小平房,伦敦当时就把它监视起来了。正如检查者所希望的那样,邻居们向他报告了金州公司的活动,然后他就在正要从电表上移走非法的钢丝时被抓住了。

“在这两个案子,”伦敦说,“和你没看到的另两个案子中,法庭都判了罚款五百元。”

“那个医生怎么样了——就是在电表后面装了旁路电线和开关的那个?”

“还有带了条狗的神气活现的老婆?”

“对。”

“我们没有起诉。那个妇女说他们有显要的朋友,他们确实也有。到处找人,包括我们公司里的一些人。即使那样我们还是可以告到法庭去的,只是我们的法律部没把握他们可以证明医生知道开关和电表的事。或者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

尼姆怀疑地说:“听上去象老一套——有两种法律,关键在于你是谁,以及你认识谁。”

“是这样,”伦敦同意说,“我当警察时看得多了。不过,医生付清了所有欠款,并且我们正从许多其他人那儿收钱,包括几个我们有强有力的证据准备控告的人。”他又说,“我还有其它消息。”

“什么?”

“我一直说在这些偷窃案中有许多人是内行——他们知道怎样干漂亮活,然后再掩盖起来,让我们公司的人不容易发现。我还认为这些内行可能是组成小集团一起干的,甚至只是一个大集团。还记得吗?”

尼姆点点头,极力不表现出不耐烦,让哈里·伦敦以他自己讲大道理的方式说到正题。

“好,我们碰上了好运气。我的副手阿特·罗密欧探听到市内一座办公大楼的电源变压器被捣过鬼,供应整个大楼的煤气系统有一个巨大的非法分流器。他核查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从那以后我亲自到那里去过——阿特买通了看门人,我们出钱让他放哨。我告诉你,尼姆,这是个第一流的,这么巧妙的手艺我还从未见过。没有阿特搞到的情报,我们可能永远发现不了。”

“他从哪得到的情报?”尼姆见过阿特·罗密欧。他身材矮小,长得鬼头鬼脑的,活象个贼。

“我告诉你一件事,”哈里·伦敦说。“千万不要问警察这种问题——也不要问财产保卫部人员这样的问题。告密的人有时是报复,大多数时候是想要钱,但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受到保护。要是把他的名字告诉许多人就保护不成了。我没问阿特。”

“好吧,”尼姆让步了,“可是如果你知道那里有非法装置,为什么我们不马上去破案呢?”

“因为那样我们就会堵住一个老鼠洞,却切断通往许多其它老鼠洞的通路,让我告诉你我们发现的一些事情。”

尼姆干巴巴地说:“我早就希望你讲了。”

“拥有办公大楼的那个单位叫萨可房产公司,”伦敦说。“萨可公司还有其它大楼——公寓楼啦、办公楼啦,还有租给超级市场的几家店铺。我们想他们在一个地方怎么干的,在其它地方也会怎么干,也许已经干了。秘密检查其它地方,就是阿特·罗密欧现在正在干的事。其它事情我都不让他干了。”

“你说你买通了第一座大楼里的看门人放哨。干什么?”“当一项活动规模有这么大的时候——哪怕是偷窃——就必须进行不定期的检查和调整。”

“换句话说,”尼姆说,“不论是谁给这些仪表装的旁路,他都可能再回来?”

“对了。他们一来,看门人就告诉我们。他是个了解情况的老人。他已经谈了不少东西,他不喜欢他的雇主:他们好象伤害过他。他说最初的活儿是组织得很好的四个人来干的,来过三次,乘了两辆装备完善的卡车。我想要的是这一辆或两辆卡车的牌照号码和那些人更详细的特征。”

很明显,尼姆想,看门人就是原先的告密者,但是他没说出这个结论。“假设你得到所有或者大部分你需要的证据,”他说,“然后怎么办?”

“我们就告到地方检察院和市警察局去。这两个地方我都知道该找谁,谁最可靠,谁行动最快。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的人越少越好。”

“好吧,”尼姆说。“听起来都很有希望,但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件,告诉你的罗密欧要谨慎小心。如果这项活动象你说的规模那么大,也可能很危险。另一件——随时让我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财产保卫部的头子满面笑容。“遵命!”

尼姆觉得哈里·伦敦就差要给他敬一个漂亮的军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