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裂变 第164节 恶心

我就感到恶心了。

是我杀的人啊!

我们上了飞机警察也没有敢拦,何大队也不跟警察说一句话。

起飞后,我开始吐。

何大队和狗头高中队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默默的看着脚下的城市。

这件事情就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对谁也没有说。

要我现在分析,何大队的心里就是:

——“与其让他接着受辱,就是给他一个痛快的结束。他毕竟曾经是个战士,他的结局无非是一枪而已,不如直接点,何必让他再接着受辱呢?”

你们说,是吗?

其实他的命运,真的和政治无关,政治没有为难他。

是人。

社会中的人。

一个民族的极端恶劣的心里劣根。

呵呵,这个故事,其实真的没有完。

因为,他死之前的故事,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你们有兴趣听吗?

一个过去的小兵的故事?

我刚刚又打了半天电话,打给谁你们不说也知道。

我不知道应该感谢网络还是感谢什么,但是在这个网络世界写这个劳什子小说她居然还一直默默的看着还抹眼泪后悔当初不理解我——说实话我的眼睛也一直在疼因为也在流眼泪,我一直就没有这么哭过——但是现在就是疼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其实我这才知道,我真的那么需要她。

只要她在看,她在关心,小庄的故事就不会结束。

我们打了一小时越洋电话。

我不知道几个钱,但是钱现在对于我没有蛋子意义了。

她没有跟我提我开枪杀人的事情,虽然我知道她看见了,但是没有提——有心眼的女孩都不会那么傻,她更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没有告诉她。

呵呵,这个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我连小影都没有告诉。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杀过人。

虽然那时候我是士兵,但是我还是杀过人——而且还是我的前辈。

小庄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压着这件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想告诉也不想说,只是现在不得不说——我不能让这个前辈,过去的小兵就这么消失掉——我倒不是纪念他,他也不是什么伟大的战士。

客观来讲,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我开枪,其实是给了他一个解脱而已。

——但是,这个人毕竟是我杀的。

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萨特的剧本《脏手》。

我看到这个剧本是在上到大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从军队回来一年多了。当时要排一个戏剧片断。一个同学迷萨特迷的不行不行的,我对萨特比较一般,我喜欢尤金·奥尼尔和彼得·谢佛。我一向对事事儿的讲哲学的比较反感,喜欢讲故事的,所以根本不看萨特。我那时候在大学里面已经适应了这种慵懒闲散的生活,不是刚刚来的时候那种鸟样子了,我说过,环境的力量是无穷的。所谓的一次当兵,一辈子都是军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你身边退伍和转业超过一年以上的人,那种社会的暴锤是你抵挡不住的。因为不是身体的暴锤,那个算什么呢?

是对你心灵的暴锤。

——很多话很难说清楚,要是讲述这些故事我干脆再写一个小说。我还是说《脏手》。

他一定要我演雨果(好像叫这个名字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现在脑子很乱很乱,不是大作家雨果是剧本里面的一个角色),因为觉得我的气质很象雨果。我也不知道哪里象,但是你不喜欢归不喜欢,表演课程的作业还是要完成的啊?就跟在部队的道理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说。

我就拿过来剧本。

只看了一半我就已经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没有眼泪,只有胆寒。

《脏手》讲的是一个清理门户的故事,只不过发生在二战的法共游击队。

雨果就是那个被处死的人。

他被处死了,被自己的战友。

我要演的就是雨果。

我拿着剧本,我都能清楚的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我一下子把剧本扣在桌上。

真的太可怕了。

……

最后打点(我们学校的行话,就是考试)的时候,我真的在被杀的那个瞬间在台上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

我躺在医院的床上看着满天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