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狼籍,三名队员倒在血泊中。我不用细看便已知道他们都已不治,因为那实际上是三具血糊糊的彼此粘连的骷髅。血液和肌肉以及内脏组织的碎未飞溅得满地都是,骨骼在断裂的地方白森森地支楞着:我下意识地看了眼蓝月,她正掉头看着相反的方向,我看出她是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周围立时就安静下来了,我从未想到西麦农场安静下来的时候会这样可怕。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死亡的气息。尽管我不愿相信,但眼前的情形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他们竟然是被一一吃掉的。我检查了一下,有一位队员的激光枪曾经发射过,但现场没有任何东西曾被激光的烧过的痕迹。

戈尔的嘴唇微微发抖,他满脸惊惧地望着四周,手里的枪把捏得紧紧的,与几分钟前己判若两人。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样,事情的发生太过突然,从我们接到报警到赶到现场绝没有超过十分钟,但居然有种东西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袭击并吞吃掉三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战士,甚至还从容不迫地排泄掉他们的残骸。世上难道真有所谓的鬼魁?

差不多在一刹那间,我们三个人已经背靠背地紧挨在了一起,周围的风吹草动也突然变得让人心惊肉跳。我这时才发现周围的景物是那样陌生而怪异,那些植物,天啦,那都是些什么植物啊?几乎在同时,蓝月和戈尔也都转过头来,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还是蓝月打破了沉默,她有些艰难地笑了笑:这果然是个农场。

蓝月说的是对的,这的确是个农场,而我们正好就在农场的某块田地里。那些我们以为是树的植物竟然都是玉米。戈尔在前面探路,他故意发出一些很大的声音,我想这是他原先就设计好的行为。因为这是猎人驱赶野兽时常用的一招。只是我不知道现在这招是否仍然管用,三名特警的死状让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猎杀者还是被猎杀者。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到七公里外的管理中心查修设备,那里是西麦农场的中枢所在。本来每隔约十来分钟西麦农场就会向外界输出一批产品,但一天前这个惯例突然中断了。也许我们心中的所有谜团都要在那里才能找到答案。行动之前我们给其他四个小组发出了通知,但一直都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当然,我们谁也不愿去深想这一点意味着什么。

蓝月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嘴一直紧抿着,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可怖的一幕中挣脱出来。她的这副模样让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软软的东西,我走上前从她肩上取下补给袋放到自己的背包里。她看我一眼,似乎想推辞,但我坚持了自己的意思。蓝月看了看前面咋咋呼呼一路吆喝的戈尔,脸上的心事显得更重要。

别太紧张了,我用满不在乎的曰气说,刚才我给基地发了信。

援助?蓝月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重复了我的话。你真认为会有援助人员?

我意外地看着她,当然会有。出发时西麦博士不是说过当遇到危险时,连我们在内这次只派出了五个小分队,大部分特警都在基地,怎么会派不出援兵?

蓝月没有回答,她拿出张纸条递给我:这是我父亲在我临出发前偷偷给我的,你看看吧。

我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很潦草,看得出是匆匆而就:西麦农场里有古怪,万望小心从事。如遇强敌速逃,不可抵抗。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科学家的话好难懂。

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蓝月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加上当时时间实在太紧他才会写下这么几旬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基地是不会派遣援兵的。

为什么?

因为基地不可能收到我们的求救信号。无线电波无法在基地和西麦农场之间穿越。

我如堕迷雾。可我们就在基地附近呀,要是没记错,我觉得基地和西麦农场中间好像只隔了一道墙而已。

可你知道这道墙之间隔着什么东西吗?这些奇怪的玉米树,还有那种在十分钟里吃掉三个人的蓝月语气一顿,看来她也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描述,你不觉得这一切太不正常了吗?

你是说

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根本不是常理中的地方,蓝月的语气越来越怪,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我们的那个世界。

可这会是哪儿?我差点要大叫起来,蓝月的话语中暗示的东西让我感到某种未知的恐惧,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戈尔突然在前面喊道,你们快跟上来,我们到达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