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翠玉刀勇击八剑士

“江大哥,娘和张姨已经承认我们长大了,从今之后,我们的事,由我们自己作主了,江大哥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的下令我们了,……”叶雪说的神情严肃,一改往日的少女神情。

“我知道,经过这一次考验,江大哥也感觉到你们可以独当一面了。”

“多谢江大哥,你也承认我们长大了,……”吟霜道:“张姨让我转告你一件事,凤姐绝对安全,叫你别耽心绿云压顶。”

江枫的脸上,竟然也飞起了一片羞红,但又得硬着头皮,说,“你们都知道了。……”

吟霜接道:“还有梅花姑娘的事。为了行事方便,张姨全都说给我们听了,如能得她们全力帮助,我想,对你的帮助很大。”

江枫道:“两位有何高见?”

“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们,我们就全力和你配合……”吟雪道:“狐计多端,江大哥应该明白,别为我们担心,我们长大了,就该作些大人作的事。”

“好!……”

江枫点点头,说出了一番计划。

“果然是又好又毒的好计划……”吟雪笑道:“张姨白白替你担心了,她虽然精于用兵、布署,但却少了那么一点狐气,对付天马堂这班邪魔外道中人,还是天狐门的方法管用。”

吟霜道:“我们全力配合,至少可以使你的计划成功一半,不过,我们要去见见青凤和梅花,江大哥不反对吧!”

“看起来,我反对也没有用,天狐百变的心法,你们似乎是比我更有心得,……”江枫道:“能说动她们配合,你们就全力施展吧!”

吟雪微微一笑,道:“江大哥会慢慢发现,我们不会让你失望!”

牵着吟霜一只手,双双离去。

望着二女远去的背影,七宝和尚低声说道:“是两个好帮手,我看她早已胸有成竹了。”

“过去,是有些低估她们。……”

六宝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只一次考验,就确定了她们的成就,付于大任,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是问题,也是请教?

“以吟雪之美,竟然潜隐于垃圾之中,这需要多大的忍性,吟霜的潜木术,已得四姑的神髓,她只不过练了两个月,这证明了她们的天分过人之外,又肯认真的苦学,……”江枫道:“但最重要的还是她们剑术上的成就,一击取命,正是天狐剑法的精要。”

“这真要恭喜江少兄了,……”七宝和尚道:“这些助手,大事定矣!”

“看看她们的表现吧!……”江枫道:“我希望这一次引起的火拼,有如燎原的星火,扩展去,让他们欲罢不能……”

但闻胡元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刁鹏求见。”

“请他进来。”

刁鹏一脸严肃的神情,道:“两位副总堂,已驻进了迎宾阁中,请总管和副总管立刻晋见。”

“好!你见过两位副总堂主了……”江枫道:“是什么人?”

“除了天虚子之外,另一位是十凤齐飞申雪君,真是大大的出人意外……”刁鹏恭恭敬敬的回答说。

“十凤齐飞申君……”七宝和尚有些吃惊地说,“有数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

“是!最奇怪的是,她驻入迎宾阁,茶也未喝一口,就下令召见江师叔,最后才加上邓总管,我看,邓总管只是聋子的耳朵,是个配搭,……”刁鹏道:“吉凶难测啊!我们要不要有些准备?”

“不要紧,我去见她……”江枫重新包扎了一下左耳伤势,笑道:“走!一路上告诉我申雪君的喜好、弱点,也好让我有点准备。”

“她表面端庄,神情冷肃,严格说起来,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弱点,……”刁鹏道:

“在天马总堂中,也难得见她一次,总堂主还常常主持会议,她连会议也很少出席。”

“天马堂四大副总堂主中,她是不是最具权势的一个?……”

江枫道:“天虚子和她是否相处得来?”

“天虚子虽也是副总堂主身份,但和申雪君相差一段距离,大概只有听命行事的份,谈不上是否相处得来。”

谈话之间,已到迎宾阁外。

邓飞早已在花树林外等侯,一见江枫,大步迎了上来,低声说道:“申副总堂主的脾气不好,应对之间,要小心一些。”

江枫点点头。

刁鹏当先带路,进人大厅。

只见大厅中分站着八个青衣佩剑人,腰中横束了一条红色的带子。

江枫只看刁鹏神色,已经意识到八个青衣佩剑的年轻人,就是他口中所称的剑士了。事实上,八人腰中那条鲜红的带子,已特别突出了几人的身份。

一个身穿青缎子裙衫的美丽妇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厅中央。

似乎是座位、距离,都经过了丈量,她坐的地方给人一种主宰全局的感觉,就像她穿的衣服一般,朴素、清雅中又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青衣妇人两道清澈的目光,盯住江枫的睑上,打量了一阵,突然微微一笑,道:“你叫韩霸?”

这时候的江枫,已完全恢复了韩霸的形貌,躬身一礼,道:“属下叫韩霸。”

“刁鹏……”申雪君的目光转注到九头鸟的身上,道:“你可是败在他的手中?”

“是!……”刁鹏恭谨的应道:“他手下留情,替属下保住了大部分的面子!”

申雪君点点头,道:“韩霸,杀内宫三龙之二,又杀死天王门下一只喜鹊的,也是你了?”

“是!属下为了天马堂的声誉,忍无可忍,才出手惩治他们。”

“天马堂中,还有如此忠实的部下,真是叫人失敬了……”申雪君微笑说道:“但你事先未得指示,事后也未向总堂呈报,虽然杀敌立威,但却无功……”

“韩某人不求有功……”

“过呢?”申雪君冷冷看着江枫。

“有过吗?”江枫还注着申雪君道:“纵然有过,也该不算大过,对吗?”

“过还不小,所以,我亲自赶来,要把你押解到总堂中去,听侯审讯!”

话虽说的严厉,但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她笑的十分动人,但也显现出了脸上鱼尾纹的痕迹。

不论修为何等精深的人,也无法完全抹去岁月留下的痕迹。

“副总堂主,这就有些是非不分,强人所难了!……”江枫已有些火气,冷冷的说道:

“押解两字,用的太过分了!”

“果然是一个强悍的人物……”申雪君道:“劝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有些大煞风景了!”

“既然不吃,那就绝不沾唇,申副总堂主不能为属下作主,也就罢了,但如要押解回到总堂受审,那就有些形同助敌了。”

“听你的口气,似是要抗命拒捕了……”申雪君的脸上仍有笑意,但口气却更见凌厉,接道:“邓飞,这个韩霸是什么出身?”

“这个……属下不太清楚……”邓飞道:“我们用人唯才,什么出身,就查的不严了?”

“你是说,你一点也不了解了?……”

“属下只知道他文武兼备,十分能干,洛阳居中很多难题,都由他出面摆平……”

“邓飞……”

“属下在……”

“你好大的胆子……”

她真的发怒了,但脸上仍然有着笑容。

“用不着把怒火转发到邓总管的头上,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韩某人,虽然不是江湖上的名人,但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这件事,不论有多么重大,由韩某人一个扛了,用不着再牵涉到别人身上,申副总堂主,就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的邓总管吧!”

“那是说,你愿意跟我回到总堂受审了……”申雪君道:“老实说,我们对你这个人,充满着猜疑?我们要动员很庞大的人力,查明你的底细!这才是,我要把你带回总堂的真正的原因。”

“我可以到天马总堂走一趟,但我不喜欢你的方式,我要来去自如,不受监视……”江枫道:“你可知道,内宫一系中人派来了六大杀手,取韩某的性命,幸好,韩某人命不该绝,逃脱了几次暗袭,只受了一点轻伤……”

“唉!内宫一系中派出的专任杀手,竟是如此的无能?……”

“他们不算很差了,伤了韩某人一只左朵,何况还有两个杀手,尚未现身,他们随时可能出现!……”

江枫目光转动,四下打量,好像那两个杀手,就可能隐藏在这大厅之中。

“这里绝对安全,至少,这大厅之中,不会有杀手潜入……”申雪君笑道:“不过,我看,你不是那种甘心束手就缚的人了,为了不留口实,说我以副总堂主的身份,以大压小,所以,我想展示一下武力,你可以仔细地看一下,如果你自信能够抗拒,尽管出手拒捕,如果你觉无力抗拒,那就乖乖的跟我走吧!”

看了八个剑手一眼,江枫冷冷说道:“就是这八位剑土了?”

“对!他们八个人,可以对抗八位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不要小觑他们……”申雪君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对抗他们几个,但我们先让你观摩一下他们的剑术,给你一个准备对抗他们的机会!”

“就算我韩某人想拒绝,只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事了……”江枫笑道:“副总堂主,我希望这笔帐,只算在我韩某人一个人的身上,不要再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了。”

“好!我答应你,不管我能不能把你带回总堂去受审,都不牵扯上别的人……”申雪君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邓总管,请退出大厅,此后,韩某人的事,由我一人承担,申副总堂主答应不牵扯别人,我相信她一言如山。”

邓飞看了江枫几眼,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九头鸟刁鹏低声道:“请示副总堂主,刁某人是否可以留下?”

“可以,你站到我的身边,免得那流动的剑气,伤害到你了……”申雪君笑容突敛,脸色突然十分严肃,说道:“韩霸,留心了……”

突然扬手飞出了十枚制钱。

八个剑士,十枚制钱,多了两个出来,八人各自对付一个,多的两个就成了很大的漏洞。

因为,申雪君手力强劲,飞出的制钱,分布在整个大厅范围之上。

但见八个人影,同时飞起,八道剑光,布成了一剑网,全厅移动,一枚制钱,全落在剑身之上。

这一招看不出凶厉、稀奇之处,但却是真正的功夫,八人结合,绕厅飞舞,久久不落实地,这说明了每个人的轻身功夫,都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八剑如一,结合一处,表示他们之间配合的精练、稳健。

“好!好!配合到八剑如一,果然是非同小可。希望他们杀人的手法,也能配合到这种境界?”

申雪君叹息一声,道:“你是谁?胆大包天,当之无愧,取下你的人皮面具来,给我看看好吗?”

果然是神目如电,竟然瞧出了江枫戴了人皮面具。

江枫淡淡一笑,道:“韩某人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个被人瞧破我戴了人皮面具,足见高明,不过,韩某人也有苦衷,现在内宫中人已派出了六大杀手追杀我,如若我韩某取下面具,显露出本来面目,天下杀手,全要集中一处,以取我之命为首要之务了。”

“你不但胆大包天,而且口舌如刀,……”申雪君道:“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取下人皮面具,看到你真正的面目,我不相信你叫韩霸,也不相信凭空会跳出你这么一号人物,树有根,水有源,也许我们还是昔年旧识呢?”

江枫笑一笑,道:“看来,副总堂主的误会很深,我可以告诉你,咱们绝对没有见过,所以,在下用不着亮相了,要见在下的真面目,只有一个办法,杀了我,再取下我的面具。”

“好狂的口气,杀……”申雪君真的忿怒了,这些年来,她养尊处优,哪里受过如此的戏弄?

八道剑光,暴射而起,寒芒展布,忽之间,布满了整座的大厅,似是一团光山般,压了下来。

当真是绵密如网,雀鸟难渡。

刁鹏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就没有见过如此的剑网。

江枫也看的有些惊心,一提真气,运集了全身功力,身子升起,迎向剑网,一道翠绿色的光芒,同时飞起。

八剑合一的凌厉剑芒,终于逼的江枫亮出了兵刃。

但闻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绵密的剑网,被荡开了一个大洞,江枫破网而出。

“翠玉刀……”申雪君惊道:“天狐夫人的随身兵刃,怎会到了你的手中?”

“不错,正是翠玉刀……”江枫道:“这八大剑士手中的磁力剑,能使各种兵刃失控易位,可惜,它吸不住翠玉刀。”

“他们不用磁剑的引力,照样可以取你性命!”

但见八个红带剑士,用力一推剑柄,剑身上突然脱下了一个剑套。

原来,那些剑士的实剑之上,还戴了半个剑套。

所谓的半个剑套,是套在长剑的下半截,看上去,这把剑有些怪异,但却非常实用,半截剑套上的强大磁力,在灵活的操作下,常常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妙用,引开敌人的兵刃,那虽是毫厘之差,但在高手搏斗中,就是致命的失误了。

这些剑土,不但内功深厚,技艺精湛,而且兵刃的设计,也费尽了不少心机,似乎住何一点微未小节,都在力求完善、犀利。

江枫心中重新作了一番评估,决心全力施为,一举间搏杀强敌。

不过,一番交手之后,江枫心中也明白这八个剑士,极善合搏之术,一下子杀死八人,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江枫迅速的想过了本身几招杀手、绝技,就想不出任何一招武功,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泛升在心头的杀机,突然间淡了下来,近日的江湖历练,使得江枫学会了审度敌势,三思而行,感觉到一击无法成功,立刻改变计划,准备先找出敌人剑法上的缺点后,再行反击。

但闻申雪君冷冷说道:“就算天狐夫人还魂重生,也无法逃过今日之危,翠玉刀法中以天狐七斩,最为凌厉凶悍,你可以施展出来试试?”

听口气,她对天狐夫人似是十分了解。

江枫对三位师长的往事,虽非十分了解,但却隐约知道三位师长之间,也有着一段情仇、恩怨。

但三个人都识大体,终能抛弃个人的好恶之念,合力造就出他江枫这个人,使三大奇人的绝技,集于一人之身,以避免各传衣钵,引发了彼此不服对方的心态,贻误大局。

“天狐武艺,以轻功、暗器见长……”江枫忍不住辩道:“翠玉刀法中天狐七斩,应该不列入天狐绝技之中。”

申雪君脸色一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天狐夫人的弟子吗?

她自称盗亦有道,为什么会收个大男人作衣钵传人?”

看她激动神色,江枫心中突有所悟,暗道:“莫非三位师长之间的恩怨情仇,和她有关吗?”

但闻申雪君接道:“说话呀!我也许会放你一刀,如若你默不作答,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江枫突然躬身一礼,道:“老前辈认识天狐夫人吗?”

“哼!就算她血肉化泥,尸骨化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看来,老前辈对她的恨意甚深……”

“不要叫我前辈……”申雪君接道:“天狐门中弟子,不配叫我。”

江枫叹息一声,道:“天狐夫人已逝世七年了,老前辈的积恨,也该消去一些了,……”

“她真的死了……”申雪君道:“狐计多端,谁能相信那头狡猾的恶妖狐呢?”

“老前辈,这就不厚道了……”江枫冷然说道:“晚辈说的全是实话。”

申雪群突然叹息一声,道:“老妖狐真的死了,我还真的有些难过!”

“父债子还,师欠徒还……”江枫道:“在下愿代师偿还旧债。”

申雪群两道清澈,冷厉的目光,盯注在江枫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真是狐门弟子?”

“是!晚辈承受了天狐夫人大部分的技艺。”

申雪君突然长叹一声,连连挥手,道:“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里的事,我替你扛下来,我保证不会有人追杀你,记着,在你师父的坟前,替我说两句话……”申雪君神情转变的十分伤,道:“我恨她,也爱她,昔日情仇一笔消,让她安心的休息吧!”

江枫听得一怔,暗道:“刚才她咬牙示恨,大有誓不两立的气概,此刻却又黯然神伤,有着痛失良友的悲苦,当真是仇中有情,情中有仇?她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仇呢?”

“还不快走!等一下,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多谢好意,在下还未领教这八位剑士的高超剑法,走的也一不甘心。”

“就凭你师父那几招天狐刀法,绝对不是他们的敌手,快些逃命去吧!”

看申雪君说的十分认真,江枫心中忖道:“那就更要除去他们了,留下他们,岂不是一大祸患。”

心中念转,突然大喝一声,翠玉刀突然攻向一个剑士。

翠玉刀化作一道碧芒,电射而出。

这一刀看似平谈,但却威力无穷,那剑土举剑一封,竟然未能封住。

碧光中射出了一道血泉。

玉刀正中咽喉。

江枫这突然一击,刁鹏有着大出意外之感,忍不住叫了一声!

申雪君却失声叫道:“穿喉一剑,你……你是金丹书生的什么人?”

“弟子,……”江枫神情肃然地说道:“老前辈也认识他了?”

“你也承继了金丹书生的衣钵……”

申雪君似是突然陷入了一种沉痛的回忆中,脸色苍白,肌肉颤动,内心之中受到的冲击,似是很大。

“不错……”江枫道:“晚进承继他们的技艺,也承继了他们的心愿。”

“他们有什么心愿,……”申雪君道:“对我报复,还是要杀掉夏天同!”

“没有,他们的晚年修养,都已进入了化境,胸中早已不记仇恨,那里还会有杀人的念头……”江枫道:“他们念念不忘的是武林正义、江湖大局,他们的心愿就是江湖重光,再见天日,老前辈是他们的故旧,希望看在两位老前辈的生前交情,助晚进一臂之力,完成他们的遗志……”

“你想的很好!我个人也有这份意愿,可惜,我不能……”申雪君道:“你几时见过,有人拿着对抗敌人的刀、剑,来杀害自己?”

“原来,你就是制造这一次江湖大劫的人?……”江枫神情冷肃地说,“有些事,踏破铁鞋无觅处,但鸿运当头时,却又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要想的太简单,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对你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了,……”申雪君道:“你必须先闯过这八个剑士困杀……”

“在下原也没有逃避的打算,……”江枫道:“你可以下令她们出手了!”

申雪君似是突然受到了一下针刺般,全身颤动了一下,右手挥出喊了一个杀字,忽然转过身子,快步而去。

江枫没有机会看清楚过程,因为七个剑土,已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以刁鹏见识之广,搏杀之多,也没有见如此凶厉的攻势,像七道暴起的闪光,七道寒芒,同时攻向江枫。

七只剑在接近江枫时,突然幻化出一片光影,光织成一片剑幕,掷向江枫。

那真是滴水不露的一击,令人眼花缭乱,莫可预测。

也是无法闪避的一次完善攻势。

江枫没有闪避,因为,没有任何一种身法能够闪避开这么绵密的一击。

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力承接下来。

江枫飞身而起,迎向剑幕。

人在飞起的同时,一道碧光绕身而起。

就是那么一跃之间,翠玉刀已和人合而为一。

但闻一阵金玉交击的脆响,有如珠走玉盘,一大片闪光的白芒环围着一碧光在门转、流动。

这那里像用刀、剑在拼斗,倒像一次极难见到的自然景观,一大一小两团滚动的光芒在冲击。

虽然刀剑都握在他们的手中,但精妙熟练的刀剑招术变化,已到了刀、剑之最高的境界,像传说中的剑仙一般,刀、剑人合而为一。

刁鹏看呆了。

申雪群也看呆住了。

这八个经过长期训练而成的剑士,在她的心目中无坚不摧,他们是精挑细选,千中寻一的学剑人才,再经训练淘汰,一百多人,入选为红带剑土的只不过一十八人,除两个成就特高,另有任务外,余下十六人分作两组,每组八人。

以他们剑术之精,实已至绝顶高手的境界,天下用剑高人,以一对一的,已然不多,能以一对八的,是绝无仅有了。

但江枫就是绝无仅有中的一个,就那么巧妙的碰上了。

事实上,这不是巧合,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双方都花了十几年的心力,在良师严厉的督促下,习练出一流的武功,要对抗的人物,也将是一流的强敌,申雪君因震于韩霸之威,才带了这第一流的剑士赶来,不惜泄露出天马总堂中隐藏的秘密实力……

当然,内宫一系中人苦苦相逼,天马堂马准备亮出一些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却不料,遇上了真正的强敌。

江枫的“穿喉一刀”能一举杀死了一个第一流的剑手,固然是金丹书生的刀法精妙,诡异多变,令人难防,但江枫如不能把刀法练入化境,也无法一击取命。

但金丹书生加上天狐刀法,也无法抗拒这七大剑士的合击。

但江枫竟然能支撑下来。

翠玉刀和七只精钢长剑,撞击了数百次后,停了下来。

双方落着实地。

江枫和六个剑士一样,面色苍白,不停的喘息。

显然,双方都耗尽了体能,无法再支撑下去,不得不停下休息。

不同的是江枫以一对七。

如若江枫有机会一对一的和这些剑土动手,相信没有人能避开金丹书生留传的三大绝技之一“穿喉一刀”。

申雪君脸上闪动起杀机,冷冷说道:“现在,你还能接我一击吗?”

“申大姑娘,这时刻,你出手对付一个晚进,不怕落人话柄吗?”

大厅门口处,出现了一个红光满面的青袍大汉,接道:“如若申大姑娘一定要出手,只由区区舍命牵陪了。”

申雪君冷厉的目光,盯住在青袍大汉的脸上,道:“你是谁?”

显然,她认不出这大汉的身份。

但江枫已听出来,他是七宝和尚装扮。

张四姑易容术果然是绝妙无方,申雪君的过人眼力,也瞧不出一点破绽。

“申姑娘最大的错误之一,是低估天狐夫人的技艺,天狐针能借风力伤人……”青袍人没有回答申雪君的问题,却自说自话的接道:“你带来七个剑士,都已经伤在天狐针,两个时辰内不施术救治,他们就死了,你一举间失去了八大剑土,要如何向总堂主交代呢?”

申雪君脸色一变,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一个红带剑士说,“我们虽中了天狐针,但仍有再战之能!”

申雪君道:“那只有加快你们死亡的速度了……”

“红带剑土,视死如归!”七个剑士,同时高声回答。

“就算你们愿意战死,我也不能让你们死,跟我走!”飞身一跃。

出了大厅。

七个剑士同时飘身而起,随后追去。

但见人影一闪,大厅一角处,突然闪出了两条人影。

竟是两个小狐女,吟雪、吟霜。

青袍人对二女点头微笑着,行入了大厅。

“果然是天狐百变,我和尚就没有瞧出来,你们的隐身所在?”

“这是张姨的潜木术……”吟雪道:“可不是天狐门的武功。”

“五行潜术,果然是神乎其技,我和尚今天是大开眼界,心里想不服也不成了。”

“和尚伯伯,有事求我们尽管什口,用小着这样灌迷汤了……”

吟霜微笑如花地说,“不过,我倒要先请教和尚伯伯一件事。”

“行!十件八件都行,和尚,”接道:“一股脑儿说出来。”

“那七个剑士的剑法如何?”

“高明无匹,剑术之精,已综合了天下剑法之长……”

“他们和江大哥交接百招,不分胜负,当然是第一流的剑手……”吟霸道:“他们多死一个,江大哥就少了一个劲敌,你知道他们中了天狐针,十二个时辰后,针随行血,插入心脏,必死无疑,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已知道,……”七宝和尚道:“何况,厅门距此,有四丈之遥,你们的江大哥,已内力耗尽,申雪君真要出手,他未必能接得下来,和尚也没有自信能及时赶到。”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吟霜立刻认错又道:“和尚伯伯要什么?吩咐一声吧!”

“和尚想学一点五行潜术,两位姑娘,能否成全呢?”

“这就奇怪了……”叶雪道:“五行潜术是张姨的独门奇术,我们只是初学乍练,和尚伯伯只要肯开口,我保证张姨会一口应允。”

“这样吧!……”吟霜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说一声,而且保证你如愿以偿。……”

江枫突然睁开了眼睛,笑道:“大和尚想学你们的五行潜术,必然有绝技回报,两位怎么忽然间狐性消失,变成了纯洁小姑娘了?”

“明白了,和尚伯伯要用什么交换呢?……”吟霜道:“我传你潜木术,是五行潜术中施用最多的一行。”

“我传你潜土木,潜水术-…、”吟雪道:“至于潜金、潜火,我们自己还未练好,那里还能传人?”

“学会了水、木、土三行潜术,巳可行遍天下,金、火二术,不练也罢,不过,和尚可没有那么多本领交换,只能传两位姑娘一段小曲儿了……”

“什么?学唱歌呀!和尚伯伯,你可是真能搅和呀!……”吟霜道:“这本领,不用你传授,我们已经唱了十几年了。”

她虽是妹妹,但却一向用字尖锐,一针见血,同样一句话,兑的就比吟雪刻薄了。

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就是听到两位一副好歌喉,我才想教两位一段曲记词。”

“她们行么……”江枫神情肃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不成,……”

“是的!你是不行,但和尚观查过了,她们两个可以,不但可以,而且,可以速成,三个月,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雪、霜二女虽然不知道两人谈的什么?

但见江枫严肃的神情,已知是重大事情,立刻收敛起娇态媚笑,恢复了端壮的少女形象。

“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七宝和尚接道:“你已十得其九,总得留点缺陷美吧!”

江枫道:“这可是一件……”

“一件动人的词曲,能使人心旷神怡……”七宝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接道:“由两位天赋上佳歌喉的小姑娘唱出来,一定更为动人!”

二女绝顶聪明,心中早已有数,大和尚传授的定是惊天动地的绝技,立刻躬身一礼,道:“我们知错了,大师成全之恩,绝不忘怀。”

“这就不敢了……”七宝和尚道:“和尚痴长几岁,叫我声和尚伯伯,和尚斗胆承认了,但如叫我大师,那就有些高抬我了,论技艺,咱们平辈论交,何况,和尚教你们一段词曲,换到了三行潜术,怎么算都不吃亏。”

“好!我已大体恢复了……”江枫道:“你们去互传技艺,我该回房去好好休息下了。”

“还有两个杀手没有现身,……”吟雪道:“小心些啊!我和妹跟着大师学唱歌,暂时不能保护你了!”

“胡氏父子,段氏师徒,都已脱胎换骨,这点事,他们担得起来……”七宝和尚笑道:

“何况,还有张四姑,……”

“很不好的消息,三宫主到了长安,天王门人,也住进入洛阳居了……”张四姑一身黑衣,疾奔而入。

七宝和尚对刁鹏一挥手,刁鹏急急退了出去。

“他们是否见过申雪君?……”江枫道:“这么一个巧法,会不会三方面早已有了预约?”

“应该不会……”张四姑道:“申雪君带来了强大的实力,大概是有意要炫露一下,但她没有想到会碰上你这么一个扎手人物,闹得灰头土脸,狼狈而逃,她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尽快把消息传回天马总堂去。”

“大姐,可有了应对之策?……”

“暂不招惹天王门,只要他不找上门来生事,我们就尽量容忍,……”张四姑道:“就算找上门,也不要形成对抗,那会立刻造成他们三方联手的可能,你尽量躲起来,由大和尚来应付,我知道和尚装作、论讹的本领,唱作俱佳。”

“夸奖、夸奖,……”七宝和尚接道:“但和尚佩服高见,少了天王门从中牵线,内宫一系中人,还不便和天马堂言归于好,双方也无法交换重要的情报,这就留给了我们很大的周旋的余地,所以,对内宫一系中人,要穷追猛打……”

“大姐的意思是,要一举搏杀三宫主……”江枫道:“只不知此时是否时机恰当?”

“你已经把事情推到了悬崖边缘,……”张四姑道:“已经无法再组和下去,申雪君只要说出你师承身份,天马堂立刻会动员了全部力量对付你,而且,也会尽可能和内宫一系中人沟通,以便集中全力。”

“说来惭愧,小弟还是火候不足,忍不下那一口气,被申雪君几句话激出心中的隐密……”

“你也不用自责,老实说,骗不过她的,她对金丹书生的技艺十分熟悉,他们本是一对情人……”

张四姑似是知道说溜了嘴,突然住口不言。

“说下去啊!……”江枫道:“三位师长的情仇纠缠,我也听过一点,只不过,他们说的含蓄,我又不能追问,知道的不够详尽,目下江湖的情势,似是已和他们个人的往事情仇,纠结一处,我如不知内情,岂不是有害大局吗?”

“说的有理……”张四姑道:“个人之间的恩情是非,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天狐夫人告诉我一些,金丹书生也和我作一次长谈,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有些隐藏。”

“大姐,我想知道的,也不是全部细节,只是一个大概的情形,让我了解到他们之间的纵横关系,那就够了。”

张四姑沉吟了一下,道:“大和尚,我来说,如若有说不清楚的地方,由你来补充。……”

“这个,和尚无法从命,我没有见过金丹书生,和天狐夫人,也只有匆匆一面之缘。……”

“但你认识无相大师,……”张四姑道:“这位高僧,从来是金口难开,我见过他三次面,他对我点头微笑三次,连一句也不跟我说……”

“你可以问他呀!……”七宝和尚笑道:“找机会要他开口,在你张姑娘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我费了无数口舌,只听到一句佛号,……”张四姑转向江枫,问道:“他传你武功,应该说过不少的话,你们之间,可能是说话最多的人了?”

“师父,传我武功时,非常细心,解说也很详尽,……”江枫叹口气又道:“但他从来没有和我谈论过江湖中事,当然,也没有说过他私人的事情。”

“他如肯多说几句话,也许事情还不会闹成这样一个局面。”

“这一点,和尚不敢苟同,阴谋早已在暗中进行,九华盟约过程中,他们三位都已经受到了很重的伤害,但他强运内功,逼住伤势,不让发作,震住了夏天同等,使他们不敢妄动,但也造成了他们三位无法补救的内伤、功力损失大半。……”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胡元急奔而入。

江枫道:“有事情?”

“是!梅花姑娘有急事,请副总管到梅花厅中一叙。”

“梅花现在哪里?”

“大厅外面……”胡元道:“正在和邓总管说话。”

“大概是三宫主也到了洛阳居、要见你一面……”张四姑道:“你有什么打算?”

“先去见见她了……”江枫双目中杀机一闪,低声接道:“如果情势不利,我就出手杀了她。”

“三宫主不是等闲之辈,一击不中,……”张四妨道:“那就造成了誓不两立的局面了。”

“大姐低估小弟了……”江枫道:“如果我乘人不备,突起发难,天下难够避开我这一击的人,大概不会太多。”

“这一点我相信,但如敌人有备呢?”

江枫微微一怔。

“兄弟……”张四姑笑道:“你这个韩霸的恶名,早已传扬在外,都知道你身负一击取命的绝技,见你之前,岂会无备,为什么一定要在武功上拼出胜负呢?”

“大姐的意思是……”江枫若有所悟的问。

“换一种方式对付她……”张四姑道:“取下你的面具。……”

“我懂了……”吟霜接道:“江大哥,张姨要你施展美男计!”

江枫只听得脸上发热,幸好睑上戴了面具。

“我赞成张姨的主意……”吟雪说,“动手拼命,是最后的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张四姑接道:“‘惑心术’应该可以克制住三宫主的媚功,她是媚术造诣最深的高手之一,你如能胜过她,那就证明了‘惑心术’确为天下第一奇功。”

“如是小弟反为对方所制呢?”

“那也就证明了‘惑心术’并不可恃……”张四姑道:“我们尽快找出一种可以拒抗大敌的武功。”

江枫道:“大姐,世上真有那种武功么?”

“有!不过,练起来牺牲太大,但情势迫人,说不得只好认命了,……”张四姑神情肃然地说,“去吧!试试惑心术,如若不行,立刻出手,一举击杀她。”

“我……”

江枫欲言又止地举步向外行去。

张四姑低声对二女说道:“咱们赶去支援,如若他的惑心术制不住对方,就会被对方所制,咱们就立刻发动袭击,记住出手要狠,不可留情,一击不中,就会害了你们的江大哥。”

吟雪、吟霜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大和尚,接近梅花厅,单凭高明的轻功不行,……”张四姑道:“你不用去帮忙了,回去作番布署,作最坏的打算,把欧阳昭和罗兰,也调进来,顺便通知一声老叫化子,这一仗打不赢,就撤出长安城。”

“阿弥陀佛!但愿江少侠能胜得三宫主,他们如能唱出一名金榜乐,这一战就好打多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你和尚什么都懂吗?”

“和尚没有吃过猪肉,可是见过猪走路啊!”

张四姑微微一笑,接道:“江枫占有七成胜算,我们集中人手,希望是备而不用。……”

“我说呢!张姑娘令如山,原来是心中早有成算……”七宝和尚低声道:“他是统军主师,不能让他受到挫折,那会伤了他的信心。”

“我担心的是他自信太强,颇有目空四海的气概……”张四姑道:“我倒希望他遇到一点挫折,让他提高一些警觉,对大局,也许更有帮助。”

“唉!如论单打独斗,天下高手,能够胜过他的,确然很难找出一个来了,……”七宝和尚道:“他身兼三家之长,就算无相大师复生,金丹书生还魂,天狐夫人再现人世,也无法一对一的胜得过他。”

“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了,他一把翠玉刀,独斗八位剑土,申雪君现场目睹。……”

“是的!她本来下令出手之后,人已离去,不知何故,突然又回厅中,眼看着这场搏杀结束。……”

张四姑打断了七宝和尚的话,接道:“就各方资料研判,那位天马总堂的堂主,大概是夏天同了,这个人智计百出,心狠手辣,如若得到了申雪君的报告,必会千方百计的算计江枫。”

“对!这倒是一件大麻烦了,夏天同能一举算计了无相大师、金丹书生、天狐夫人,三位旷代奇侠,全力对付江少侠,我和尚就不知道如何去防范!才能保护到江枫的安全了?”

“所以,咱们要用心设计一番……”张四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等我自觉想的完全了,再和你仔细的商量一下。”

“好!我和尚全力配合,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张四姑一扬手,转身向一堵墙上冲去。

明明是一道墙,但张四姑撞上了墙壁,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好高明的潜土术,谁要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物,当真是觉也睡不安了……”七宝和尚心中念转,人却飞跃而起,高大的身躯,有如蝙蝎宵飞,竟由一扇半开的小窗中穿越而去。

他不愿以改扮的面目,见到邓飞,展了一次绝世轻功,胡元看的呆住了,这些人,个个身负绝技。

再说江枫行出大厅,梅花已和邓飞双双迎了上来。

“是不是三宫主的大驾到了洛阳居,……”江枫目睹梅花,道:“找我去当面问罪?”

“是三宫主的芳驾到了……”梅花道:“但是不是当面问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指名要见你,我只好来请了。”

邓飞一只碧光闪闪的魔眼中,奇光暴射,看着江枫,也不知道他心中是难过,还是怨忿,惊奇,低声说道:“老弟,你骗得我好苦啊!”

“总管心中如有疑问!等我见过三宫主回来,再详作解释如何?”

“老弟,用不着解释了,……”邓飞说,

“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是空话,只希望你老弟多多珍重,不但,洛阳居这个局面要你保全,我们几十条性命,也和你息息相关。”

江枫微微一笑,道:“我活的很好,一点想死的感觉也没有,只要我活着,就会全力保护总管。

不过,你自己也要全力求生才行,至少应该有反抗死亡的勇气。”

邓飞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你不在时,由那个穿长袍的和尚作主是吗?”

“原来总管早就瞧出来了,……”

邓飞哈哈一笑,道:“我瞧出来的事情多了,……”看了梅花一眼,接道:“不过姑娘可以放心,有些事,我可是一直摆在心里,到了我这把年纪,守口如瓶,可不是一件难事。”

“你好像在讹诈我……”梅花道:“说出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田玉那小子一口谎言,……”邓飞道:“骗了小姑娘的感情,也就罢了,连我老头子也不放过。……”

“梅花,算了,魔眼的绰号,岂是让人自叫的……”江枫道:“邓总管,我和梅花都会承你这份情,回去吧!有事情去找大和尚。”

“好!”邓飞应了一声,转向梅花,双手一抱手道:“梅花姑娘,你那里我不便去,韩老弟的一切,就全仰仗姑娘担代了。”

梅花微微点了下头,幽幽地说了声:

“总管放心。”

其实,邓飞那能放得下心,内宫的三宫主突然亲临洛阳居,正意味着很不寻常,显然是专为兴师问罪而来。

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尤其他这洛阳居总管,早已是形同虚设,连个副总管王龙都不把他当回事,在三宫主的眼里,他简直就成了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三宫主一到,就指名要见韩霸,显见来意不善。

邓飞职卑微,武功更不堪内宫的高手一击,暗对韩十分关切,也是爱莫能助。

所以,他只有寄望梅花能见机行事,全力援助韩副总管了。

目送邓飞的身影一闪而逝,江枫即道:“梅花,我们快去梅花厅吧。”

不料梅花却说,“不急,先到你屋里去。”

江枫眉头一皱道:“可是,三宫主命你来召我……”

“管她的!”梅花毫不在乎道:“反正她已经召了者半天,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嘛。”

江枫顾虑道:“不太好吧……”

梅花眼皮一翻,悻然说,“你等不及去送死?”

江枫强自一笑道:“你怎么触我霉头!”

“不是触你霉头,我是说的实话。”梅花正色道:“常言说的好,来者不善意,善者不来。

如今三宫主新自出马,出手绝不会留情。

你能活命的希望,实在微乎其微,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所以,所以……”

好连说两声“所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枫笑问:“既是活命的希望微乎其微,你还期待什么奇迹?”

梅花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道:“不是期待,而是创造奇迹。”

“哦!”江枫露出一脸惊讶之色。

梅花催促道:“事不宜迟,快到你屋里去吧。”

江枫不知这少女能“创造”出什么奇迹,当即把她带进了内室。

梅花一进房,就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练过‘惑心术’,但三宫主的‘媚术’,已进入至高境界,如果以我的那点火候跟她相比,犹如小巫见大巫,萤光之比星月,这样的强敌,你自己估计能有几分股算?”

江枫吟一下道,

“你耽心三宫主一见面就施展‘媚术’?”

梅花点点头说,“三宫主自视极高,她绝对不屑以武功亲手杀你,极可能是用‘媚术’,先使你失去抵抗能力,再命她的随从下手。”

江枫不知是对“惑心术”充满自信,认为必可压制三宫主的‘媚术’,还是对梅花的判断有所怀疑,耸耸肩道:“那么她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

梅花忧形于色道:“这很难说,因为我从未见她施展过,只是,照我估计,合你我二人之力,至多也只能抵挡她十招,最后必败无疑。”

江枫“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还指望能‘创造’出什么奇迹?”

梅花胸有成竹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三宫主是内宫三位宫主之一,一向自视极高,若非黑天鹅及一位喜鹊级的女弟子,先后丧命在你手中,她绝不会亲自出马。

身为内宫三宫主之一,她若仗武功亲手杀你,岂不成了为那两个女弟子报仇?为了这层顾忌,以免落入口实,所以我量她不致一见面就跟你以武功见真章。

但她的‘媚术’已至最高境界,可以发于无形,更何况梅花厅内外市署的,全是听使于她的人,即使明知存心施展‘媚术’,也必然视若未睹。

这样一来,她以‘媚术’先制住你,使你失去抵抗能力,再一声令下,由她带来的人出手置你于死,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就像王副总管一样,邓总管一声‘该死’,你就动手杀了他。

所以我敢打赌,本宫主绝对是安的这个心!”

江枫听她一口气说完,才笑问道:“你所谓的‘创造’奇迹,是否已有对付三宫主的锦囊妙计?”

“嗯!”梅花道:“我要使出混身解数,向你施展‘媚术’”

“哦?”江枫为之一怔,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梅花接道:“这就如同你准备宴前,我先让你尝尽天下珍品,那么你再见到山珍海味,也就毫无胃口了。”

江枫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是说……”

梅花正色道:“不要跟我争辩,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即使这一着失算,情况完全出我意料之外,那么此刻就算我们今生的最后相聚吧!”

言下之意,万一三宫主见韩霸就出手,梅花也已抱定必死决心。

江枫轻叹一声,来不及劝阻,梅花已双手齐动,宽衣解带,将全身衣物尽褪。

顿时,呈现在江枫眼前的,是个千娇百媚,曲体玲珑的赤裸少女!

梅花双颊泛红,益增几分娇艳,娇声道:“看着我,但千万不可以‘惑心术’,或是任何其它力量抗拒,否则我就枉费心机了。”

江枫依言望着梅花。

只见这赤裸的少女,烟视媚行地走近江枫,全身并且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照理说,江枫与梅花已春风数度,有过肌肤之亲,对这少女的胴体,不但早已遍览无遗,上下其手,更且真个销魂,不致如此着迷。

但梅花此刻的迷人之处,并非是她裸露的诱人购体,而是那撩人心弦的情态,尤其是那勾魂摄魄的眼神!

江枫没有施展‘惑心术’,更没有抗拒她的意念。

逐渐地,他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眼前的梅花,都是若即若离,仿佛是个虚忽飘渺的幻影,始终只在江枫面前晃来晃去,搔首弄姿的,极尽引逗之能事,并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这是故意吊江枫的胃口?

江枫已被她挑逗得欲火上升,再也按捺不住,失控地突向梅花扑去。

梅花并未闪避,被他双臂一张,抱了个正着。

江枫形同疯狂,将梅花楼进怀里狂吻不已。

梅花心知时机已经成熟,娇声说,“快抱我到床上去……”

江枫如奉懿旨,忙不迭将梅花抱上床,让她平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向她遍体狂吻。

梅花此刻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只听她不断发出放浪形骸的笑声,如同一个狼虎之年的荡妇。

只听她浪笑道:“江郎,妾身早已身心都属于你了,尽情地享受吧!哈哈……”

江枫更觉欲人难禁,霍地撑起身子,正待脱去衣物上爬,展开翻云覆雨的肉搏之际,忽听七宝和尚以‘传音入密’之声发出警告:

“梅花厅派人来催驾啦!”

江枫从迷乱中突然清醒。

梅花却紧紧搂住他身子不放:“不要理会,与其死在三宫主手中,不如死在你怀里……”

江枫给了她一个热吻,当机立断道:“快起来,我们去见三宫主!”

梅花顿觉怅然若失,情不自禁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