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吹着新绿的柳叶,韦英风觉得这风很凉。

阳光是件很美妙的东西,他能令人冷静,不仅只是令人头皮发胀。

韦英风一向很喜欢阳光,偏偏现在连一丝阳光也没有。

淡淡的晨雾在柳叶间飘浮,这个时刻实在太静,令人心神遐思。

韦英风选择这个时刻前往明月宫,在阴暗的小径上赶路,应该不会有人打扰。

可是,他料错了。

他听到脚步声,很细、很远,却是非常繁密与紧凑,显然来者不止一个人,而且可能是很多个。

韦英风微微一哂,-副满不乎的模样。

眸光微抬,尽管四周仍然漆黑,但是韦英风已经发现来者了。

两个蓝衣高冠的中年大汉,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韦英风面前,后面跟有蒙面客十数人。

他们的表情很冷漠、高傲,冰冷的毫无一丝表情,令人不快。

其中一位看来年纪较大,更具威严,迈前一步,问道:

“阁下是韦英风吧?”

书英风淡淡一笑,道:

“正是韦某!”

旁边另一位身材稍胖,年纪较轻,着道上装扮,高傲的道:

“来此何事?”

韦英风作揖,客气的道:

“在下想找个人。”

年纪较大者,回首望望那位道士,又问道:

“你找谁?”

韦英风向两人一笑,道:

“我必须跟两位说吗?”

话一出,整个气氛变得令人口鼻皆窒。

那位道士忍不住,厮吼道:

“韦英风,少在老子面前逞英雄,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们。”

韦英风笑眯眯的打了个哈哈,问道:

“正要请教。”

那位道士满脸狂傲之气,粗声道:

“湖滨山人马正。”

只一人亦道:

“白鹤山庄张一帆。”

这两位都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湖滨山人马正在两湖拥有相当名气,白鹤山庄却远在东北,两人凑在一起,令人诧异。

其实韦英风两人皆不识,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但他仍假意道;

“久仰!久仰!”

“白鹤山庄”张一帆面无表情,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恭维。

湖滨山人马正也不客气,表情神气十足。

张一帆冷然道:

“我们想知道你要找什么人。”

在他们心里可能认为,他们想知道的事,别人本就理所当然的必须告诉他们。

韦英风忽然叹了口气,一脸忧伤之色道:

“看来如果在下不说,各位恐怕是不肯善罢干休了?”

马正皮动肉不动的,道:

“当然,莫非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

韦英风却不动怒,笑道:

“大师,何故出口伤人?”

马正口头上占了便宜,龇牙咧嘴,讽刺的道:

“让我说中了吧!”

韦英风不愿跟他逞口舌之快,暗地环扫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心中微微吃惊,以他内蕴的修为,发现这些人,目光炯炯有神,显示功力不弱,皆非泛泛之辈,所以他不敢大意。

张一帆见韦英风不答,再问道:

“韦英风,你是不是来找明月宫的桃花郎?”

韦英风一愣,他们不但知道他是韦英风,也知道他来的日的,他们到底是些什么来路的?

韦英风觉得事情很不单纯,他不得沉着应付。

书英风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浪费时问再来问我呢?”

马正双眸欲喷火般向韦英风一瞥,破口大骂道:

“臭小子,你敢这样跟我们说话,想找死么?”

他的话甫毕,韦英风竟向他扮个鬼脸,口中却说道:

“不敢!不敢!”

马正额上的青筋立如蚯蚓根根暴起,气得哇哇大叫,狂吼道:

“我先宰了你再说!”

马正突然一转,一招“特立独行”朝着韦英风攻过来。

韦英风双手微微一摆,笑吟吟的道:

“我如果被你宰了,又怎么能再说呢?有话现在说嘛!”

马正面孔早已涨得发紫,倏然大吼道:

“小子,你不见棺材不掉泪!”

张一帆举手一挥,十数位蒙面人暴喝连声,纷纷一拥而上。

韦英风故意怪叫,道:

“你们以多胜少,不是胜之不武吗?”

马正根本不理会,喝道:

“等你死了,谁也不知道我们以多胜少,你到阎罗王面前去说吧!”

韦英风口中喊道:

“你们想杀人灭口啊!”

马正不再答话,只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张一帆也加入了打斗阵中。

韦英风谈笑用兵,随手一挥,已将两名大汉凌空兜起,一左一右,反摔在同伴身上。

他眼看以一敌众,久战对他势必不利,所以连使数招狠招。

他左掌疾翻,一推一带之下,又有数名大汉倒滚而出。

马正、张一帆都想捡现成的便宜,两人都不大出手,在等待时机。

场面混乱已极,呼嚎声掺着叱喝声四起,乱成一团。

韦英风口标是在马正和张一帆,他踏前一步,恰好迎上一把朝面砍来的钢刀,双臂在雪亮的刀光中略一伸缩,钢刀不但到了他手里,持刀者更被他震出大约有三尺之外。

他把钢刀随手-掷,两名蒙面人嘶声大叫,已然毙命。

他的动作利落而迅捷,几乎是瞬息之间,所有在场的人,皆被他高人的武功慑住了。

没有人敢再跨前一步。

马正见状,心中大急,大喝道:

“上啊!”

韦英风嘲弄的一笑,道:

“你怎么不自己上呢?”

马正全身不住的轻颤,又是怒愤,又是惊惧,蓦然狂吼道:

“你欺人太甚!”

吼声中,一把尺许长短的纯钢处钻猛然扎向韦英风丹田!

张一帆亦欺身上来,叫道:

“老子跟你拼了。”

张一帆双眸直欲夺眶而出,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两人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惊呼中,凌厉无比的攻势,咄咄逼人。

韦英风却似一缕虚幻的轻烟般。在两人的兵刃下毫不在意的穿掠游走。

还不时朝他们大笑,道:

“打输的是龟儿子!”

张一帆避无可避,没想到面前这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功力如此深博,目光透出凛惧。

在韦英风再一次以冷厉的目光扫视两人的脚步,张-帆脑中突然扫过“死亡”二字,吓得全身无力。

韦英风细细向他注视了-阵,微微摇头,一抹得意的微笑,道:

“杀人、被杀,有什么好怕的了”

马正气愤张一帆太没有骨气,自己却也硬不起来。

韦英风深沉的一笑,淡淡的道:

“小心,我要出招了!”

在他的语声甫住之时,已转到张一帆的背后,抖手就劈出二十一掌。

韦英风右臂如一条蟒蛇,每一次幅度极小,却震动极快的颤抖。

张-帆突觉劲力如波袭来,身旁没有一寸可使闪避的空间,没有一丝可以环转余地,他不知如何去抵挡,叫道:

“啊——”

惨叫声凄厉惊人,韦英风快速住手。

张-帆突然双膝跪下,泣求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的声音如张破锣,刺耳极了。

但是一-

在场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站着像个呆鸟似的。

马正气得面孔都快扭曲了。破口大骂道:

“他妈的,张一帆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人是一个,命是-条,你别他妈的……”

他的话未完,韦英风疾然出掌。

但是,他的对象是张-帆,而非马正,每个人又是一惊。

可怜的张一帆怎堪他这一击,身、头已分两处,他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鲜血点点滴滴地洒在四周,令人触目惊心。

马正呆如木鸡。

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移动。

片刻——

马正一抹怨愤慢慢浮上他的脸上,冷厉的道:

“他妈的,我跟你拼了!”

马正好像在刹那间换了一个人似的,适才的惊愕,已化为力量。

马正出手很快。

但是一-

韦英风比他更快,疾然出掌劈向他的胸口,马正急忙将身子一转,想躲开这一掌。

他没想到书英风这一掌竟是虚招,他避向左方,韦英风好像早已算准了。

韦英风身子-歪,速度快得有如闪电般的,双掌斜削他的左肩,如千斤重地压住马正。

纵使马正能有兔子般的灵敏,只怕也难逃这一掌,何况,他根本不是。

眼看马正已陷入险境,左肩有被削掉的可能,蒙面人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谁也无能出手相救。

韦英风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松了手,-脸冷酷森严,冷厉的道:

“看你还是条汉子,快滚吧!”

马正死里逃生,说不出是喜,是忧,多肉的面孔上泛起-片迷惘。

书英风蓦然狂喊;

“你们还不快滚,难道还等我动手?”

不知为什么,韦英风被这两天发生的事,搞得很心烦。

所有的蒙面人再也不敢多做逗留,杂乱的脚步声随之开溜。

大家幸幸退出后,韦英风发现马正仍留在原地。

韦英风双眉一皱,望着马正含有探意的-笑。

马正大步行到韦英风面前,拱手道:

“我马正自出江湖,从未遭此挫败,但是我输得心服口服,江湖中人讲求恩怨分明,今天马某蒙你的情,如果你有什么吩咐,马某没有第二句话。”

韦英风神色之间,显得是那么悠闲,蓦然一沉,又淡淡的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马兄也不必太放心上,你请吧!”

马正以为韦英风一定会问他有关明月宫的事,谁知他只字不提,令他感到迷惑。

本来他心想只要韦英风问他,他据实以告,就算还了一份不杀之情,以后两不相欠,现在韦英风不问,他倒不知该不该说。

其实韦英风很想从他口中探知一些事情,只是他敬佩马正足条好汉,想交他这个朋友,如果由他主动问起,马正肯定认为是报恩,倒不如由他自己说起。

这就叫做“欲擒故纵”。

果然,马正没有什么心眼,有话不吐不快,韦英风不问,他只好自己说。

马正豪迈的朗声道:

“韦兄果然光明磊落;马某十分敬佩。”

他微微向前,低声再道:

“只是此去,前途风险极大,韦兄必须步步为营,小心‘独尊门’的暗算。”

韦英风抬头一笑,蕴含着真挚的感激,故作无事状,道:

“只为了一点小事,‘独尊门’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对付在下呢?”

马正亦不解其故,惘然道:

“其中只怕另有蹊跷,马某曾承人恩惠,受人之托,前来阻挡韦兄,其余的,马某一无所知。”

韦英风略-沉吟,喃喃道:

“到底怎么回事?”

他忽问道;

“‘独尊门’在何处?”

马正嘴角一撇,沉声道:

“据我所知,‘独尊门’各地都有分舵,几乎网罗了天下所有好手,至于总舵,根本没有人知道位在何处。”

韦英风背负双手,再问道:

“他们平时怎么联络?”

马正想了想,道:

“因为马某不是‘独尊门’的人,所以并不清楚,也从未听说过,所以……”

韦英风轻轻颔首,笑道:

“多谢马兄指点,韦某感激不尽。”

马正连声说道:

“不敢当!马某有幸认识韦兄,真是不打不相识,对于韦兄的武功、人品,佩服!佩服!”

现在的马正,与刚才粗暴、自傲的马正已全然不同,韦英风深深为他的豁达、豪迈所倾折,产生了一股由衷的好感,微微笑道:

“马兄过奖了,在下初出江湖,经验不足,对于马兄的气度颇为折服,不知马兄可否愿意与在下同行,彼此有个照应?”

马正闻言之下,正色道:

“马正承你看得起,深感至幸,只是马某未能完成此任务,已愧对朋友,再与韦兄同行,只怕不宜,望韦兄见谅!”

韦英风虽然有些失望,仍然笑道:

“马兄哪儿的话,那我们就此分别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

马正沉声道:

“韦兄到了明月宫,千万小心。”

书英风转过身来,高声笑道:

“在下能有马兄这样的朋友,死而无憾!”

韦英风白小跟秋长天相依为命,一直与外界隔绝,一出江湖,遭遇的几乎都是围杀,像这样有人关心他,怎不令他感动呢?

韦英风向他拱拱手,便迈步走向明月宫。

根据苏大合的说法,距离明月宫应该不远了。

韦英风并不急着走,既然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了,他倒想看看还有什么把戏。

清风,徐徐地吹着,四处散发着袭人的香气,那是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

这片树林虽然不入,却十分茂密,韦英风非常留意四周的动态,一切都很平静。

一出树林,碰到的却是个交叉路,他正不知往哪边走时——

有位农家汉子打扮的中年人从左侧走过来。

韦英风趋前问道:

“朋友请了。”

那人一双惊愕的眼睛,唤起了一声惊呼。

“你……是什么人?”

韦英风此时看清楚他的脸,皮肤稍黑,身材健壮,长得憨头憨脑的。

韦英风客气地问道:

“老兄,请问一下,明月宫怎么走?”

那人的五官全走了样,吓得快扭曲起来了。

韦英风笑吟吟的道:

“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跟你问个路而已!”

那汉子不由全身一哆嗦,猛然退回两步,口中却大吼道:

“小哥,年纪轻轻的,不要去送死!”

韦英风微觉一怔,淡淡道:

“明月宫是地狱吗?”

那汉子怪声怪气的道:

“跟地狱没什么两样。”

韦英风不由微微一笑,道:

“就算是地狱,我也要闯他一闯。”

那人不由分说,转身想溜走。

他脚才一动,韦英风已经发现,随手一挥,已捉住那人后领。

那人全身不住的颤抖起来,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直以为无命了。

韦英风只是拿住不让他跑掉,并没有使什么力量,道:

“别怕,我不伤你,只要你告诉我明月宫怎么走,我立刻放你走。”

脸色稍稍恢复,颤声道:

“既然你不怕死,我就跟你说,你从右边这条小径直走就到了。”

韦英风听完,立刻松手,有点不好意思,道:

“多谢啦!”

那人望着韦英风,一副很忧凄的样子。

韦英风很感激他的关怀,安慰他,道:

“你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

那人叹了口气,道:

“小哥,如果能不去就不要去,那里的人简直是魔鬼,附近的居民全都走避了。年纪轻轻,不要去白白的送命。”

韦英风深沉的一笑,道:

“老兄,你是个好人,多谢提醒!你请吧!”

那人一脸惋惜,默默地走开。

明月宫这么可怕?为什么那人吓成那副模样?龙潭虎穴,也要闯他一闯。

韦英风心里想道:

“我就不相信真有这么可怕的人。”

他向的走一会儿,却发现-大片桃花园,开满了花朵,红的、白的,最多的是粉红的。

他知道目的地到了,

远处的山在白云间,云像轻烟般飘缈,偏偏是真,又像是幻觉。

这里是韦英风见过的最漂亮的地方,五色缤纷的花,美的多彩多姿。

路边有条窄窄的小溪,溪水清澈透明,他沿着流水往前走。

已经到了路的尽头,眼前出现的是——

一大幢房舍,外表看起来富丽堂皇,墙筑得很高,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看不到里面的情状。

谁也想不到在不起眼的树林尽头,有一处洞天福地,隐居着怎么样神秘的人。

韦英风皱起眉头,抬起头,望着远处的白云,他轻轻吁口气。

经过刚一场折腾,天已经在亮,一缕金光,给大地带来光亮。

他并不想马上进去,挑了个没有苍苔的青石,坐了下来。

他有点奇怪,未来之前,已经有人在途中企图阻拦,难道不是明月宫派去的人了否则,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呢!

明月宫跟“独尊门”之间有着什么关系?

“独尊门”的耳目的确够吓人的,以他的修为不可能被跟踪而不知道,那么他的行踪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敌暗我明,的确有些棘手。

其实,到明月宫来打听柳亦枫,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多半是为了好奇,“初生之犊不畏虎”,他想看看有什么玄机。

忽然——

他发现有条人影,乌发高髻,一身红衣。

他双手捧着一组嵌有宝石的玉瓶,从屋后往屋前走,头低低的,根本投发现附近有个人。

韦英风怕猛一出现,会吓她一跳,他故意轻轻咳嗽-声。

那少女显然还是受到惊吓,当一抬头——

韦英风几乎忍不住要大叫,但他仍尽量平衡自己的声调,惊叫道:

“苏姑娘!”

不错,这位少女正是在酒楼相识的苏艾青。

她依然年轻漂亮,温柔动人,使每个看到她的人,眼睛都为之一亮。

她好像没有听到韦英风的呼声,径自走开。

韦英风一急,呼声更响,急叫:

“苏姑娘,等一等。”

她还是没有听见。

韦英风拿她没有办法,不知何故,曾经那么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怎么又不理他了!

苏艾青直朝着前屋走去。

韦英风轻轻一跃,如飞鸟般掠过她的身旁落在也面前。

苏艾青脸上很冷漠,可以说,根本没有韦英风这个人的存在。

韦英风有千百句话想问她,但他仍勉强按住,关心的道:

“苏姑娘,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苏艾青还是全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就像在看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韦英风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韦英风苦笑道:“苏姑娘……”

谢天谢地,苏艾青终于开口了,冷冰冰的道:

“不管你是谁,请你快走。”

韦英风皱眉,不解地道:

“为什么?”

苏艾青没有表情,轻轻的道:

“明月宫不是你该来的。”

韦英风略为松口气,笑着道:

“你终于承认你认识我了。”

他以为苏艾青会恢复可人的模样,用柔媚清脆的声音跟他说话。

可是,他错了——

苏艾青仍以生冷僵硬的声音,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要你走。”

韦英风叹了口气,他知道再说下去,仍然得不到答案。

于是,他改变口气,道:

“那么麻烦你通告一下,就说在下韦英风前来拜访桃花郎。”

苏艾青更冷的,道:

“我们宫主没有空。”

原来桃花郎就是明月宫的宫主。

韦英风耐着性子,又道:

“苏姑娘,还是请你通告一下。”

苏艾青不语,手突然向韦英风挥了过来,快如闪电的向他攻了一十七招。

这一惊,非同小可,苏艾青并不是没有武功的弱女子。

她不但有武功,而且还蛮高招。

她现在对韦英风使的,招招都是狠掌,大有致他于死地的架式。

韦英风当然可以打得过她,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闪开。

他不懂为什么苏艾青变得如此无情,他不相信世上有人长得这么相像,连身材都一样,甚至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都是相同的。

看来,他只有让她走了,否则,还能怎么样?

苏艾青从他身旁走过去,走得并不快,腰肢婀娜,风姿极其迷人。

韦英风一时不知该不该跟过去。

苏艾青突然停了不走,冷冷道:

“你最好快走!”

她竟然连头也不回,看都不看韦英风。

韦英风正感愕然之际——

背后已响起一个生冷僵硬的声音:

“青儿,怎么如此怠慢客人?”

语声冷厉,毫无情感,不仅只是责备丽已。

韦英风一回头,不由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就是苏艾青的父亲-一苏大合。

他跟在酒楼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此时看来,他不但具有威严,而且冷漠。

有苏艾青的出现,韦英风已不似先前那么吃惊了。

苏大合冷森森的站在那里,神情冷漠高傲,越发显得鬼气逼人。

韦英风看看他,反而镇定了下来,慢慢道:

“老丈,打扰了!”

苏大合的声音跟人-样冷漠高傲,道:

“我是桃花郎。”

韦英风笑了,以他的样子叫“桃花郎”,这名字未免有些滑稽。

桃花郎不理会韦英风,对苏艾青叫道:

“青儿,还不快请韦公子到屋里坐。”

连续两次“青儿”,韦英风应该可以断定眼前的少女,的确是苏艾青没错。

苏艾青脸色立刻变了,但仍缓缓道:

“请!”

苏艾青的身影,仿佛风中的柳,雾中的花,韦英风不敢多看,只是跟着她走。

一入大门,韦英风愣住了,原来大围墙里面还有小围墙。

里面的走道错纵交错,就像进入迷宫,这里的格局令人匪夷所思。

韦英风还没有看过这么豪华的设备,尽管好奇,却不敢造次。

苏艾青将他领到一间大厅里,里面竟已摆妥了一桌酒席。

苏大合,不,桃花郎并投有跟他们一道进来。

苏艾青向他做了一个手式,韦英风会意的点点头,坐了下来。

里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道:

“欢迎!”

随即苏大合,不,桃花郎走了出来,他站了起来。

韦英风见他形象跟以前的猥琐完全不一样,虽然他早已怀疑过他的身份,他竟是明月宫主倒是很意外。

韦英风客套地揖礼,道:

“冒昧造访,打扰了!”

桃花郎也不让坐,自己坐下来,韦英风跟着他坐下。

桃花郎皮肉不动,道:

“粗茶淡饭,请!”

韦英风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吃饭,只是桃花郎请人吃饭,仍是这份阴阳怪气的,令人不解。

桃花郎拿起酒杯,望着韦英风,道:

“干杯!”

他好像不肯多浪费一字说话,都简短到最低限度。

韦英风实在没有酒兴,只好举起酒杯,陪他干了一杯。

韦英风忍不住好奇,道:

“你为什么要引我来明月宫?”

桃花郎冷冷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

韦英风不得其门而入,笑道:

“你该不会只是请我来喝酒吧!”

桃花郎对他望了-眼,道:

“当然不是!”

话声甫毕。

突然——

桃花郎身子一转,双臂巳似活蛇般暴挥而起,闪光电掣也似地向韦英凤连连劈出一十三掌。

室内的桌椅横七歪八,粉碎的碗筷,倾泼淋漓的菜汁狠狈不堪。

这样下手,太令人意外,书英风事先实在没料到。

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把韦英风撂倒,耶他太低估韦英风了。

一声怒叱,韦英风大斜身,急移数步,掌势连绵而起飞泻向桃花郎身上。

正待韦英风尽力要出招,忽然双眉一皱,立时住手,道:

“你这不是普通的卑鄙。”

桃花郎正感愕然——

有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

“桃花郎多年不见,你的贼性依然未改。”

桃花郎双目倏张,沉声道:

“什么人?出来!”

一个身影,自屋梁上跳跃而下。

桃花郎大吃一惊,这人为什么躲在上面的,他怎么一点知觉也没有。

韦英风早就发觉上面有人,他以为只要小心一点,当可以应付,没想到桃花郎这么快就动手,他因觉得上面的人有了行动,所以才出声,他以为是桃花郎的同党。

此时,韦英风注意到,桃花郎似乎很畏惧此人,看他额上冷汗直流。

出现的人是枯瘦的老头,干瘪的脸上有股令人不敢轻视的神采。

从他刚才奇妙得无可言喻的纵掠下,宛如飞鹰掠空,当知此人身手不凡。

这位老者,面庞上一丝怒色,冷然道:

“桃花郎,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桃花郎已渐恢复神色,倏而一冷,道:

“你躲在我的屋梁上,也不怎么光明。”

老者豪迈的笑道:

“多年不见,你武功没什么进展,口齿倒进步不少。”

桃花郎脸上杀气倏现,冷森森的道:

“柳亦枫,你既然欺到我头顶上来,我桃花郎也不是好惹的!”

韦英风听得一清二楚,眼前这位老者就是自己要找的柳亦枫,心中一喜,叫道:

“柳前辈一一”

梆亦枫并不理会他,淡淡的道:

“我们的事,呆会儿再说。”

转头对桃花郎说:

“我们多年的账,是不是该算箅啦!”

桃花郎鼻子一耸,皮肉不动的道:

“别以为我怕你,要不是看在亦兰的份上……”

刚说到“上”,柳亦枫脸上大变,踏前两步,厉色道:

“你要敢再说一个字,我叫你粉身碎骨!”

这次,韦英风亦是听得明白,桃花郎提到“亦兰”,那么是酒杯上的“柳亦兰”罗!

他知道距离他揭开谜底的时间应该不远了,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桃花郎不甘示弱,道:

“多年不见,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柳亦枫狂笑一声,大声道:

“你也敢对我说起狠话来了,好!倒要见见你如今有何进益了。”

桃花郎冷冷道:

“是你惹我的,不要怪我狠。”

柳亦枫正欲动手,突然——

口光向四周一扫——

韦英风同时也发现,桃花郎另有帮手隐伏在暗处。

书英风已经蠢蠢欲动,好跟柳亦枫并肩作战,朗声道:

“躲在暗处,见不得人的朋友,请出来,人家见见吧!”

韦英风活声一停,立时有三条人影,从里面闪了出来。

空气在刹那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