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净汉子已经让人扶了起来,扶他的是燕翎,只听燕翎道:“我没有骗你吧!”

白净汉子一咬牙就翻身,就要往树林里闯。

显然,他还不愿示弱,不信邪。

燕翎拉住了他。

大姑娘跟小胡子也来得及叫了:

“二哥!”

“二哥!”

燕翎道:“用不着你进去找他们,他们已经出来找你了。”

入耳这句话,白净汉子、小胡子、大姑娘齐往树林里看,看见了,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伙人来,清一色的黑衣人,人人提一口带鞘的单刀,为首两个,一脸的骠悍色,他们一直到快出树林了才停住。

白净汉子双眉陡扬,一指地上那几堆:“这些是你们摆的?”

为首两名黑衣人左边一名冷然点头:“不错。”

“你们这不是诚心害人么?几堆石头,几根枯枝,谁知道这是你们摆的杀人标记!”

那黑衣人冷冷道:“江湖道上的人都知道……”

一指燕翎:“他不就知道么,不知道的人太孤陋寡闻,该死!”

白净汉子脸色一变:“你才该死?”

他闪身扑了过去。

这回燕翎没拦他。

为首两名黑衣人背后扑出两名黑衣人,迎向白净汉子,人在半途,刀已出鞘,两朵大刀花硬把白净汉子逼了回来。

为首两名黑衣人左边一名冷笑道:“像你这样的,活着根本是糟蹋粮食!”

白净汉子那受得了这个,脸色大变,就要再扑。

燕翎适时道:“我忘了说了,这是‘欧阳世家’有名的‘八十一刀’,算得上是威震江湖。”

“我就不信!”白净汉子已经腾了身,他直扑为首两名黑衣人。

换了两名黑衣人挥刀迎向白净汉子,刀光闪动中裂帛异响!白净汉子又退回原处,这回左衣袖破了个大口子,已经伤着了皮肉见了血。

大姑娘惊叫:“二哥!”

她扯出一方罗帕,就要为白净汉子裹伤。

白净汉子一抬手:“不用!”

“用不着人。”那黑衣人道:“待会儿连命都没了,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白净汉子目呲欲裂,还要扑。

小胡子沉喝道:“二弟!”

白净汉子霍地转了脸:“大哥,你听见了,躲得了么?”

燕翎道:“不逞匹夫之勇,就能保百年之身。”

白净汉子又霍然转脸向燕翎:“你……”

燕翎道:“至少我是友非敌,是不是?”

白净汉子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他当然说不出话来,燕翎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情实话。

只听那黑衣人冰冷道:“‘欧阳世家’杀人标记‘八十一刀’,你知道的不少啊!”

燕翎道:“我还不算太孤陋寡闻。”

“刚才那根吊人的绳子,是你弄断的么?”

小胡子、大姑娘、白净汉子忙望燕翎,一脸的惊愕神色,敢情这时候他们才知道是燕翎救了白净汉子。

他们三个望燕翎,燕翎也望他们三个:“是你们三位么?”

大姑娘忙摇头:“不是……”

燕翎转过脸去:“既然不是他们三位,那就是我了!”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那你死定了。”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你插手管了‘欧阳世家’的事。”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道是:‘人不能见死不救’,看来我错了。”

那黑衣人又冷冷一笑:“你少装疯卖傻……”

一顿,喝道:“先把他收拾了!”

他背后两名黑衣人扑向燕翎,单刀也是在半途出鞘,两朵大刀花向着燕翎当头罩下。

容得两朵刀花近身,燕翎出了手,所谓出手,也不过是伸了伸手而已。

只这么一伸手,倏听一声闷哼,两名黑衣人退了回去,手里空了,两把单刀到了燕翎的手里。

领头的两名黑衣人脸色变了!

白净汉子、大姑娘也是一脸惊容,在小镇上的小酒馆里,他们领教过燕翎的身手,可是没想到燕翎的修为会这么高。

左边那名黑衣人惊怒冷笑:“难怪你敢管‘欧阳世家’的事,好!”

一声“好”,他又要抬手。

“慢着!”燕翎说了话。

那名黑衣人没抬手:“你还有什么话说?”

燕翎道:“我无意显露什么,我只是让你们知道,我管得了‘欧阳世家’的事……”

“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话还没有说完,我不是个不懂江湖规矩、不讲理的人,我管得了‘欧阳世家’的事,也可以不管。”

那名黑衣人目光一凝:“这话怎么说?”

“告诉我‘欧阳世家’要杀他们三位的理由,只要说得过去,我立即撒手不管。”

“当然有理由,可是不必告诉你。”

“这话是你说的。”

“不错。”

“那你们就不能怪我管‘欧阳世家’的事了。”

“你就是为说这些么?”

“不错。”

“还有别的话要说么?”

“没有了。”

那名黑衣人突然抬手,同时沉喝:“杀!”

这回是四名黑衣人扑向燕翎,四朵大刀花分成一片耀眼寒光,望之惊人。

燕翎可从容泰然,他一抖手,一把单刀带着一条光尾,闪电似的射向那片耀眼寒光,一闪没入,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起,接着,燕翎抡起手里另一把单刀挥了过去。

只听又一阵金铁交鸣声,四名黑衣人惊呼暴退,地上多了五把单刀。

燕翎把手里那把单刀往那五把单刀里一扔,笑道:“我最不擅使刀,看来你‘欧阳世家’的九九‘八十一刀’还不如我!”

“欧阳世家”的“八十一刀”那受过这个?两名黑衣人白了脸,铮然一声!他们俩的单刀出了鞘。

燕翎淡然道:“怎么,打算一起上?你们俩应该看得出,我一再手下留情,要是再逼我,‘八十一刀’会剩下多少刀,可很难说!”

两名黑衣人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右边那名道:“你怎么称呼?”

燕翎道:“燕翎,江湖道上,尽可以找我!”

“你怕‘欧阳世家’不找你?”

两名黑衣人单刀同时入鞘,然后,众黑衣人齐转身,疾快隐入林深处不见。

大姑娘道:“走了?”

燕翎道:“走了。”

大姑娘道:“这是从何说起,这儿的江湖道真是不讲理,这不是明摆着的害人么?”

燕翎道:“三位从远道来?”

大姑娘道:“不错。”

“也不认识‘欧阳世家’的杀人标记!”

“不认识。”

“那‘欧阳世家’要杀的,就是三位。”

“他们要杀的就是我们兄妹?怎么会?”

“中原一带的江湖道,都认识‘欧阳世家’的杀人标记,谁都不会乱闯,三位不认识而乱闯,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人。”

小胡子道:“我们连知道都不知道他‘欧阳世家’,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兄妹?”

“三位不知道他‘欧阳世家’,他‘欧阳世家’可知道三位。”

“怎么见得?”

“不然他们怎么会摆下这杀人标记,让三位上当?”

小胡子呆了一呆:“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兄妹?又怎么会诱杀我们兄妹?”

“三位能不能告诉我,三位从何处来?”

“关外!”

“关外什么地方?”

“白山黑水之间。”

“三位想想看,有没有跟‘欧阳世家’结过怨?”

大姑娘道:“我们兄妹生在白山黑水,长在白山黑水,以打猎、采参为生,这是生平头一次到关里来,怎么可能跟他‘欧阳世家’结过怨?”

“那么,三位有没有带什么引人觊觎的贵重之物?”

大姑娘道:“我们兄妹这一次到关内来,纯为做生意,带的有人参、药材,要说贵重东西,也就是这些了。”

燕翎道:“以‘欧阳世家’的财富,一些人参、药材应该不会引起他们觊觎,甚至为此杀人……”

大姑娘道:“那是为什么?”

燕翎一时没答上话来。

小胡子道:“小妹,咱们自己都不知道,人家燕大侠又怎么会知道?”

燕翎忙道:“三位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这个样子那像大侠?”

还真是!

大姑娘道:“样子不像,武功、作为像就行了。”

小胡子一点头:“对,小妹说得好!”

燕翎道:“好说,我不敢当。”

“不管怎么说,燕大侠总是我们兄妹三个的救命恩人。”

燕翎道:“我也只不过是赶巧碰上了。”

白净汉子有点不好意思:“在小镇酒馆里,是我鲁莽!”

“好说,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我辈谁不喜欢打抱不平?”

白净汉子道:“以后在打抱不平之前,可要先弄清楚了。”

燕翎笑了!

小胡子道:“燕大侠的大名,真是……”

“真是一个‘翎’字。

小胡子道:“我们兄妹姓贾,我叫贾文,二弟叫贾武,小妹叫贾秀姑!”

“原来是贾大哥、贾二哥、贾姑娘!”

大姑娘贾秀姑眨动了一下杏眼:“燕大侠怎么厚我两个哥哥,独薄我!”

“姑娘是说……”

“燕大侠叫我两个哥哥大哥、二哥,怎么到了我这儿却变成姑娘了!”

燕翎笑笑,没说话。

“干脆咱们这样,我叫你一声燕三哥,你叫我一声小妹。”

贾文忙道:“小妹,咱们怎么能高攀?”

他这么说,燕翎倒不好不说话了:“贾大哥说什么高攀,咱们就这么办!”

贾秀姑喜道:“我又多了个哥哥,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喝一杯!”

贾文、贾武何尝不喜,齐声忙道:“该,该!”

燕翎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他道:“不知道附近……”

贾秀姑道:“现成的野味,现成的酒,只找个地方升起火烤烤就行了。”

贾武道:“树林里凉快。”

可不,眼前就是绝佳所在。

就这么办了,四个人进入树林,拴好了马匹,找了个地方升起了火,鞍旁行囊里取出了野味跟酒,就地围坐一圈。

贾秀姑烤起了野味,原来英气逼人的大姑娘,这会儿跟只小鸟似的,飞过来,飞过去,吱吱喳喳的,既活泼又高兴。

经过了片刻相处,燕翎发现这兄妹三个都是性情中人,为人爽直、朴实、真诚,是可交的朋友。

野味烤好,开始喝酒,酒装在革囊里,没有酒杯,轮流渴,一人一口,贾秀姑也喝,谁也不嫌谁。

燕翎从没有这么样喝过酒,不但觉得别有情趣,也觉得彼此间的距离接近不少。

喝着喝着,贾秀姑说了话:“燕三哥,你不像江湖人,一点也不像。”

燕翎道:“是么?”

贾秀姑道:“你原是个干什么的?”

燕翎道:“我原是个种庄稼的。”

“种庄稼的?种庄稼的怎么会有这么一身好武功?”

“种庄稼的就不能会武?会武不沾江湖,照样不是江湖人。”

“可是现在你沾了江湖了。”

“可以这么说。”

“你不喜欢种庄稼,所以出来闯江湖!”

“不,我出来只是为管闲事,事了了还会回去种庄稼,现在我就在回家的路上。”

“为管我们三个的事?现在事了了?”

“不,我出来为管别的闲事……”

燕翎把华大人的事告诉了兄妹三人,只没说华大人仍活着,父女已经团聚,一直说到如今。

听毕,贾秀姑道:“原来燕三哥是为保一位退隐的好官……”

小胡子道:“兄弟这身好武功是跟谁学的?”

“我义父。”

“他老人家是那门哪派的高人?”

“他老人家不属于任何门派……”

贾武忽然把话岔了开去:“兄弟说下手那位好官的,是什么‘灵蛇教’?”

“不错。”

“他们不是中原的教派?”

“我没听说过中原江湖有个‘灵蛇教’,他们也确是从远处来的。”

“什么地方?”

“他们不肯说。”

贾武沉吟道:“白山黑水间没听说出个‘灵蛇教’,至少它不是我们那儿的。”

贾文道:“是没有,要有绝瞒不了我们三个。”

贾武道:“这会是那儿的……”

贾秀姑道:“三哥怎么知道他们是‘灵蛇教’?”

燕翎道:“他们自己说的。”

随即把“灵蛇教”人左骼膊上刺的表记说了。

听毕,贾文、贾武、贾秀姑齐凝目,贾秀姑道:“左骼膊上近肩处,一条盘着的蛇,还有些看不懂的东西……”

“不错。”

贾文道:“兄弟确知他们是‘灵蛇教’?”

“他们自己说的,是不是三位知道什么?”

“不忙,兄弟!”贾武道:“你还知道他们些什么?”

燕翎把所见的烧香方式说了,然后道:“别的就一无所知了。”

贾秀姑杏眼一睁,叫道:“这就对了!”

燕翎道:“小妹……”

贾武道:“兄弟,你知道‘金’!”

燕翎道:“二哥是说白山黑水间的‘金’!”

“我就是说他们。”

“他们兵强马壮,早有觊觎中原之心。”

“不错,听兄弟你所说的,倒像是他们一支秘密的队伍‘敢死军’。”

“敢死军?”

他们这支队伍极其秘密,就连他们自己知道的人都不多,以蛇为表记,取蛇的灵敏、快速、隐密、狠毒、无情,来去都不为人所知,蛇的周围是他们的文字,也是他们效忠的誓词。”

燕翎心神震动:“有这种事?”

“我只是说像,究竟是不是,还不敢说。”

贾秀姑道:“二哥,什么不敢说,一定是。”

“三位是怎么知道,‘金’有这么一支‘敢死军’的?”

贾武道:“说来也是碰巧了,有一次我们兄妹三个在‘窝集’里采参,碰见一个迷路的人,混身是伤,只剩下奄奄一息,我们三个把刚采到的一株百年老参给他吃了,救活了他,他就是‘金’的‘敢死军’,他告诉我们三个的。”

“要真是他们,他们怎么会远来中原,为下手咱们一个退隐的官员。”

“这就不知道了。”

燕翎沉默了一下:“看来我又不能回去了。”

“兄弟是说……”

“我要查清楚是他们,还是‘灵蛇教’?”

“万一要是他们……”

“他们为什么下手咱们的一位退隐好官,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意图,咱们的地方怎么能任由他们进出,我要把他们赶回去。”

贾秀姑点头道:“好!”

“要真是他们,多亏了三位,不然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任由他们在咱们这儿胡作非为。”

贾秀姑又点头:“好!”

“兄弟打算什么时候……”

“三位现在是要……”

“生意还没做呢!正打算做生意去。”

贾秀姑道:“燕三哥问这……”

“‘欧阳世家’不会就此罢手……”

贾文双眉陡扬:“他们实在没有理由杀我们兄妹!”

贾武道:“兄弟是怕我们三个应付不了?”

“二哥,‘欧阳世家’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就是中原江湖道,能应付他们的人也不多。”

“你说他们还会……”

“他们既要杀三位,他们就一定有杀三位的理由,在这个理由没有消失之前,他们也一定……”

话说到这儿,燕翎忽一凝神,目闪精芒,接道:“说着,说着就来了!”

贾武脸色一变,就要往起站。

燕翎道:“我的,二哥别抢我的。”

贾武道:“兄弟……”

“何妨从容、泰然,依然吃喝咱们的。”

贾文道:“二弟,咱们就学学兄弟。”

贾武没再动,只是他道:“我怎么没听见什么?”

燕翎道:“近了,这回来的人不多,但都是好手。”

忽听贾文道:“我听见了,他们已经入树林了。”

贾武接着道:“我也听见了。”

贾秀姑忽举起革囊:“来,咱们喝酒!”

她就嘴就喝。

只听一个冰冷的苍劲话声传了过来:“好兴致!”

循声望,看见了,周围丈余外,已围了一圈,清一色的提剑黑衣人,面目冷峻,不带一点表情。

为首的是一名瘦削黑衣老者,脸色更冷,双目开合之间精光外射。

燕翎淡然道:“何不过来坐下,一起聊聊。”

瘦削老者道:“凭你们也配?不过,你们还敢待在这儿吃喝,就凭这一点,老夫做主,留你们几个一个全尸。”

“谢谢。”燕翎道。

瘦削老者目光一凝:“你想必就是伸手架梁的那个!”

燕翎道:“不错,是我!只是,我伸手架的是什么梁?”

“那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老夫告诉你,老夫要先找你,你给老夫站起来。”

燕翎缓缓站起:“能不能让我先说句话?”

“说!”

“你在‘欧阳世家’是……”

“你还不配问!”

“想必身份不低,不然不可能领‘十八剑手’。”

“你知道就好!”

“那能不能干脆你自己出手?”

“什么意思?”

“省得他们耽误工夫。”

瘦削老者脸色一变:“你还不配!”

“我怎么还不配?”

“你知道就好,来!先放倒他!”

铮然龙吟,一名黑衣人长剑出鞘,剑人合一,化成一道白光,电射燕翎。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只这起手一剑,就比“八十一刀”高明多了!

燕翎没动,白光一闪射到,燕翎一侧身,让过白光,曲指弹出。

又一声铮然,白光乱颤,然后一分为二,前一段激射高飞,后半段倒射而回,原来是黑衣人抡着一把断剑退了回去。

瘦削老者脸上变了色!

燕翎道:“现在你看我配不配?”

瘦削老者没说话,抬手一挥,四名黑衣人长剑出鞘,腾身扑向燕翎,两名攻燕翎上半身,两名照顾燕翎下盘,四把长剑幻成的一片光网,整个儿的罩住了燕翎。

贾武急喊:“兄弟,你没有兵刃!”

燕翎道:“我有。”

说话间光网已经罩到,燕翎没躲,反而闪身扑了进去。

就在燕翎扑进光网的一刹那间,光网之中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声!紧接着光网倏敛,四名黑衣人有三把拖着长剑退回,四个人一脸惊恐!

燕翎手里多了一把长剑,泰然而立:“二哥,这不就是我的兵刃么?”

原来如此。

贾文、贾武、贾秀姑都没说话,可是都一脸钦佩色。

燕翎转望瘦削老者:“难道你要等我连挫‘十八剑’?”

瘦削老者脸色铁青:“好狂妄的后生!”

燕翎道:“是么?”

“你是那门那派弟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夫怕打了你,伤了跟故交间的和气。”

燕翎微一笑:“你大可放心,我不属于任何门派。”

“你姓什么?叫什么?”

“燕翎,恐怕你没听说过。”

瘦削老者一定没听说过,只是他没有表示,他往旁边伸出了手,一名黑衣人忙双手递过一把长剑。

燕翎随手一扔,他手里的长剑脱手飞出,插在了一旁地上,剑身乱颤,嗡嗡作响!

瘦削老者阗目暴喝:“你敢如此轻看老夫!”

燕翎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要用自己的兵刃!”

原来是这么回事!

瘦削老者威态稍敛:“亮你的兵刃!”

燕翎往上一窜,扯下了一根树枝,三把两把把树枝扯了,剩下了一根三四尺长的光溜溜树枝。

他掂了掂,道:“倒还衬手。”

敢情这就是他的兵刃。

贾文、贾武、贾秀姑既兴奋又激动。

瘦削老者脸色立即煞白,厉声叫:“姓燕的……”

燕翎淡然道:“一根树枝,就算伤了你,也不会伤得太重。”

瘦削老者叫道:“你……”

“你很生气是不是?消你气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剑劈了我,来吧!”

瘦削老者猛然拔出长剑,显然他已经气极了。

燕翎道:“我还没问你姓什么,叫什么?”

“你不配问!”

“这样吧!要是你的长剑不敌我手里这根树枝,你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还有为什么要杀他们三位,好不?”

瘦削老者没说话,缓缓举起长剑。

“怎么,没把握?”

瘦削老者立即点头:“好!”

燕翎微一笑:“领‘欧阳世家’十八剑的人,应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瘦削老者目射厉芒,看样子恨不得生吞了燕翎:“姓燕的,出手!”

燕翎道:“你让我出手!”

“废话!”

“忘了告诉你了,跟人动手过招,我从不先出手。”

瘦削老者一双老眼厉芒大盛:“姓燕的……”

“我是要先出手,你不可能有出手的机会。”

瘦削老者受不了了,大叫振腕,剑身急抖,抖动中,剑尖呈现剑花,也就在这时候他腾身而起,疾如闪电,怒扑燕翎。

燕翎不是不识货的人,他没有说错,瘦削老者要是没有两下子,无以领“欧阳世家”的十八剑,就从这一剑可以看出,老者不但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而且在剑术上有独特的造诣,他提一口气,抖掌中树枝迎了上去。

马上分不清谁是谁了,但是谁都知道,不过一转眼间,两条人影分开了,燕翎提着那根树枝,泰然安祥,瘦削老者脸色煞白,长剑下垂,右衣袖上一个洞,洞穿了右衣袖。

贾秀姑脱口娇呼:“好!”

燕翎道:“现在你看我配不配?”

瘦削老者道:“你的确不是那门那派的弟子。”

“本来就不是。”

“不管那门那派,他们向来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来。”

他不但是个明白人,还是个行家。

“好说!”

“老夫东门长风。”

“剑霸!”

“老夫从此不用这个名号了。”

“那又何必?”

“你不是老夫!”

“‘欧阳世家’为什么要杀他们三位?”

“这你恐怕得问‘欧阳世家’主人,老夫等只是奉命行事。”

“你可知道,‘欧阳世家’要杀他们三位,实在让人想不出理由,不免让人起疑。”

“江湖上根本就是这回事……”

“不,他们三位根本沾不上‘欧阳世家’。”

“是么?”

“难道不是。”

“我不知道。”

“还是得问‘欧阳世家’主人。”

“不错。”

“你带我们去见他。”

“你们恐怕见不到他。”

“我们不配。”

瘦削老者没说话,应该是了。

“是你认为我们不配,还是‘欧阳世家’主人认为我们不配?”

瘦削老者迟疑了一下:“‘欧阳世家’主人认为你们不配?”

不是他了,本来就是,怎么会是他?

“那是因为有些事他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可以带我们去。”

瘦削老者又迟疑了一下:“老夫带你们去就是。”

他转身带着众黑衣人走了。

贾武道:“兄弟,咱们必得跑一趟‘欧阳世家’么?”

燕翎道:“二哥,除非有力自保,否则不去‘欧阳世家’弄个清楚,三位片刻也不能在关里待。”

贾武陡扬双眉:“这成什么世道?”

贾文道:“二弟,不要抱怨了,兄弟这是为咱们的事,跟兄弟去一趟吧!”

贾武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