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虎死威犹

在谢碧凤在鸡公山上,逼问大漠之熊后,就要放他离开之□,突闻一阵喝骂,接着就窜来几条人影,澜住了大漠之熊的去路。

谢姑娘见这几位大汉,虽不像恶人,但个个面带愤怒之色,一时也弄不清是什么来路,于是忙以询问的目光,疾向春兰姑娘瞟了一眼,随低声道:“兰姐,这是些什么人?”

春兰摇摇头,也是满脸迷惘之色,不过看他们气愤的样子,已多少猜到了几分,只是一时不敢确定,故仅摇了摇头,对于谢姑娘的问话,并未予立即答覆。

大漠之熊此时也很沉着,对于眼前的四位大汉,连睬都不睬一眼。

忽然有人喝叫道:“好朋友,怎么不交代一声,就想离去吗?”

谢姑娘回头一看,只见又走来一位年约五十余岁的老者,那老者身体魁梧,方面大耳,颚下有几绺短须,生像有几分威武,两眼开阖间,微露精光,显然此老者的内外功夫,均都不凡。

那老者说着,即步履沉稳的来到了大漠之熊跟前,向那四位大汉摆了一下手,那四位大汉迅即退了下去。

然后他把大漠之熊打量了一遍,口中突然哦了一声,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我道是谁有这大的胆子,原来是神君的门下!”

大漠之熊口角微哂,不屑的道:“林耀,你不要制模作样,想干什么,就乾脆说出来好了!”

那被称作林耀的老者,又是嘿嘿冷笑两声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大漠之熊镇定的问道:“那你准备干什么?”

那林耀哼了两声,说道:“想讨回一份公道!”

大漠之熊冷冷的道:“那你是专为镖银之事?”

林耀两眼一瞪,斩钉截铁的道:“不错?”

大漠之能朝谢碧凤等看了一眼,惋惜的道:“不巧得很,你来迟了一步!”

林耀闻言神色一怔,忙朝谢姑娘等人注视了一眼,怀疑的道:“你是说镖银在她们手中?”

大漠之熊无言的点了点头,算是他的答覆。

那林耀看此情形,知其所言不虚,微一思索,转身向后面的四位大汉问道:“那劫镖伤人的究竟是谁?”

其中的一位大汉恭声的道:“劫镖的那些人,尚未看清,伤人的就是他!”

说着,就用手向大漠之熊一指。

林耀闻言,口中又冷哼了两声,狠声道:“这无故伤人的罪,林大爷今日定要讨回!”

说着,双掌上提,缓缓向大漠之熊跟前走去。

蓦然一声:“慢看!”

接着就听春兰姑娘讥讽的道:“这打落水狗的举动,就不怕武林耻笑吗?”

林耀闻言一呆,停住身形,迟疑的问道:“听姑娘之言,大漠之熊敢是己受了伤?”

谢碧凤在旁接口道:“他不但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就此离去,也须要一二个月的休养!”

林耀骛奇的问道:“姑娘可知他被何人所伤?”

因为林耀虽未曾和大漠之熊交过手,但他可常听人说过,知道大漠之熊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并非泛泛之辈,就是以自己来说,也无一定制胜的把握,现在听姑娘说他受伤不轻,不免诧异万分。

谁知海姑娘一听,满面寒霜的道:“只有姑娘们在场,难道还会伤在别人之手吗?”

说完,小嘴一撇,满脸不屑的意味。

原来自大漠之熊图逃,谢姑娘和春兰追出之璨,她和秋菊也由后面赶了来,而那些跟随大漠之熊的大汉,见苗头不对,在大漠之熊图逃的当时,也作了鸟兽散。

在海姑娘的意思,倘想追赶下去,而秋菊总是在江湖上多跑了两天,知道那都是些摇旗呐喊之辈,追之何益,随止住了海姑娘,同向谢姑娘停身之处走来。

就在此时,猛听到一阵呼喝,打从另一山坡上,迅疾的窜来十余条黑影,由于时在夜晚,未能看得真切,为怕谢姑娘和春兰有失,所以也匆匆赶来。

此时,那林耀见姑娘们的神色,不免更加诧异,说什么他也不敢相信,爽自这几位娇弱的姑娘,能把大漠之熊打伤?

所以他听了海姑娘的话后,不禁口中发出两声嘿嘿冷笑,然后自负的道:“我神拳林耀虽然观事不明,但也不是好蒙骗的,就凭你们几位女娃儿,能把大漠之熊打伤,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的!”

春兰听他如此一说,真是气愤异常,立即哼了一声,口中连讽带刺的道:“当然,以我们姐妹们的几手玩意,那会是那狗熊的对手,只是最低限度,尚不致被人家跑到门口把镖劫了去,结果,连是谁劫的都弄不清楚!”

神拳林耀一听,不由老脸通红,半晌答不出话来。

原来此次万和镖局的镖,是由武昌到济南,这一条路上,一向都很平静,从未出过事,所以就由少局主尹杰,率领四位镖夥和几名趟子手,护镖朝济南进发。

那少局主尹杰,刀万和镖局局主“千猿手尹雷”的大公子,因其生的一表非凡,人称其“赛子都。”

至于那赛子都尹杰的武功,乃是出自武当,他是武当掌门虚灵道长的俗家弟子,一手嫡传的武当剑法,也着实不弱,再加上万和镖局在江南也是有名的镖局,一般人自不免要对他恭维一番。

因之,便养成了他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习性,甚至连江湖盛传的“八极神童”,他也亦未放在眼内,且常以未能遇到过白瑞麟为憾事,而且尚大言不惭的对人说:“我实在无机会碰到八极神童,假若能遇到,定要教训他一番,挫挫他的锐气,要他知道武林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论他怎么说,而听的人,也看在他是少局主的份上,不和他计较,甚至尚向他恭维几句。

当然他师父受挫于白瑞麟的事,除五大门派的首要人物,以及虚灵道长贴身的人知道之外,武林中其他的人物,对这件事很少知道。

这赛子都尹杰,虽是虚灵道长的弟子,但自离开师门之后,由于镖局内事务繁忙,便很少返回武当探望,而处灵道长的负伤,自也不便向已离师门的弟子说知,否则,他也不敢如此自满了,所以这次走镖,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一路浩浩荡荡,直向济南进发。

到了双桥钟,本应该在那里住宿,但为了夜晚路上清静,仅在镇上打过尖,便又连夜赶起路。

谁知到了鸡公山,猛可里有人拦路,他尚以为是普通的毛贼,并未在意,等到一交上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错了。

因为那天对敌的是大漠之熊,劫镖的是川西四霸,所以一上手,未走几合,便被大漠之熊击败,同时还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掌。

那些镖夥见少局主受伤,所以也顾不得护镖,抢救下尹杰,就逃回武昌。

更可笑的,是他们败落之后,连劫镖是些什么人,都不曾问及,就怆惶而去。

幸而大漠之熊志在夺镖,并无意伤人,不然,那能容他们从容逃去。

他们回到镖局一说,可把个总镖头气得三户神暴跳,这还了得,不是有意和万和镖局过意不去吗?竟然欺侮到家门口来啦!

他口内是如此说,而心中却在暗暗的责怪,他怪尹杰怎会如此的无用,局中失了镖,伤了人,连对方是那路人,都没有弄清楚,真可说是丢人丢到家了。

只是碍于局主的面子,未便深深责怪,便匆匆选了几名好手,快马加鞭的,赶到鸡公山来。

书中交代,这神拳林耀,乃少林寺悟玄长老的俗家弟子,和消遥书生是亲师兄弟,现在的慧空掌门,正是他的师兄,虽说武功不及慧空与逍遥书生深厚,但也是艺出名门,手底下也确实有两下子。

他做事一向都非常沉稳,怎么今天对付这几位姑娘,会有点乖戾起来?那完全是由于一时气极所致。

同时他和万和镖局的局主,千手猿尹雷,乃是把兄弟,所以平素对于局中的事务,要当一多半的家,因之,他一听说在家门口把镖去了,你说他怎能不急,又怎能不气?

这真是自镖局开业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他们赶到鸡公山迟了一步,对于前一段的经过未能看到,否则,也不会抱怀疑态度了。

他自到场看清是大漠之熊时,心中看实吃了一惊,对于想夺回失镖之事,已感到有点辣手,及后又见大漠之熊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如传说中的那样跋扈,便知他已吃了别人的亏。

于是心下闪电的转,便决定无论怎样,先取回失镖再说,至于是不是打落水狗,他也不考虑许多了。

正当他要动手之□,却被春兰喝住,并讥讽他不顾江湖规矩,而打落水狗,这时就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免面红耳赤,难堪异常。

于是,只好推说不知他已受伤,一看便知,这种避重就轻的说法,无异自承看走了眼。

这些看走眼的事,在一个老江湖来说,已经够丢脸的了,谁知更丢脸的还在后面呢!人家姑娘表明大漠之熊为她们所伤,这才真正是看走了眼呢!

又经春兰姑娘的一阵冷嘲热讽,不免更是难堪异常。

正当他面红耳赤无法下台之□,猛听谢碧凤向大漠之熊喝道:“不要凭仗那些魔头,而欲横霸江湖,还是急速回头的好,不然,总有你们噬脐莫及之时,并藉你之口,传言那老魔等着,不会有好久,自有人找到他的窠内去。”

谢姑娘刚说完,秋菊就接口喝道:“还不快滚,尽站在这里惹厌!”

这大漠之熊,平日何等跋扈,现在听姑娘们一喝,竟乖乖的欲闪过林耀,往山下而去。

可是他刚垮了两步,又被林耀闪身挡住道:“朋友慢走一步,我们的事尚未交代呢?”

这大漠之熊对林耀可不像对姑娘们一样,那么的好说话,他见林耀挡住去路,就冷冷的说道:“姓林的,你要干什么?”

林耀闻言,嘿嘿连声冷笑道:“镖银现在何处?而且把人打伤,也不能一走了之?”

谢姑娘在旁接口道:“你们的镖银,据说就在这个山环下面,至于打伤人吗?我看……”

她看怎样,并未说下去,春兰却接下去道:“打伤的人,只好认倒霉了!”

林耀闻言,先向身后的四位大汉道:“先把镖起出来再说!”

那四个大汉听到吩咐,很快的往山环下飞跃而去。

待那四个大汉去后,林耀又气愤的道:“姑娘们说话未免太轻松了吧?”

春兰马上接口道:“我不信你还敢杀了他吗?”

这林耀想是心中气急,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包括了即悲愤又气怒的味道,历久始歇。

他的笑声刚停,就听谢姑娘不屑的道:“你笑什么?难道你真敢杀他吗?”

林耀此时不假思索的道:“好!就凭姑娘这句话,那怕他背后的人是天皇老子,我也要杀一个你看看!”

春兰姑娘忽然一声冷哼,谢姑娘却拉住道:“走啦!赶路要紧,谁耐烦和这些刚愎自用的人多说,留口气暖肚子吧!”

说完,几位姑娘转身离去。

她们刚走约四五丈远近,就听林耀又叫道:“姑娘们慢走,老朽尚有话要问?”

谢碧凤忙停住身形,转过身来道:“你杀不杀他,与我丝毫无关,我只觉得你不应该惹下这么多对头!”

春兰已看清林耀的心里,知道他决不敢杀死大漠之熊,这并不是他现在无此能力,而是大漠之熊的背后人物,实不是他们经常保镖的人应该沾惹的。

要知道,保镖这行道,虽也是跑江湖,却属于商业性质,而做生意的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论任何河路码头,草莽英豪,总以不得罪为原则,甚至遇到一些难惹的人物,尚须孝敬几个,方能在江湖上行得通,打得开,而畅行无阻。

他若真把大漠之熊杀了,不唯北岳神君就此不问,而那红云教主更不会与其甘休,只要这些人一动手,不要说神拳林耀就此完蛋,就是整个镖局,也得从此垮台。

说不定就因此,而演成腥风血雨,更可能牵动武林,成为门户之争。

所以春兰看准他不但不敢下此煞手,而且也不必冒那么大的危险,只是她的话说得过于锋利,使林耀一时难以忍受。

而林耀呢?适才只是由于一时的气愤,把话说得太绝,虽知自己失言,却又一时反不过口来及姑娘们撒手一走,林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并且听姑娘之言,好像幕后尚有不少的牵扯!

况且自己的镖,失而复得,完全是姑娘的力量,即使她们的话,有点盛气凌人,但总得谢谢人家,方不失总镖头的风度。

他想到了这一层,便忙出言唤回谢姑娘等人。

若依春兰和海姑娘的性格,本想不理他,任他对大漠之熊处置去,可是谢姑娘总还是有教养的人,虽说一怒撒手而去,但现在经林耀一喊,便不好过份任性,况且大漠之熊的背后,倘有一大群魔头呢!

并且这些魔头中,差不多全是麟弟弟的仇敌,他们的结合,虽说是臭味相投,但也可以说是麟弟弟一手促成的,将来的除魔重任,自应由麟弟弟来负担,才此较合理。

在白瑞麟的功力来说,虽不一定对那群魔头惧怕,但常言道得好,双拳难敌四掌,于除魔之时,必然要联合同道,才能一举而歼,这些镖局中的人,论武功不一定有好大的帮助,但最低限度,不能让他们变成仇敌。

这些念头,在谢姑娘的芳心中,也不过是闪电似的一转,立即有了决定,所以也不管春兰等人的阻拦,便停身转了回来,同时口中尚和悦的道:“老前辈尚有什么吩咐吗?”

那林耀也客气的道:“老朽适才因一时气愤,故出言诸多冒犯,失礼之处尚请姑娘海涵!”

谢姑娘见他如此客气,随也谦虚的道:“老前辈说那里话,其实我们姐妹也有不是之处,那能单怪老前辈!”

他们这双方一客套,把刚才针锋相对的气氛,立刻化为乌有,同时在态度上,也融洽了不少!

神拳林耀见姑娘们态度好转,就赧然说道:“敝局的失镖得以顺利起出,完全仰仗各位女侠之助,老朽这里先行谢过!”

说完,就深深的一揖,表情诚恳已极。

谢姑娘见林耀如此诚恳,就忙敛衽还了一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前辈如此说,实是折杀愚姐妹了!”

此时,海姑娘在谢姑娘身后撇了撇嘴,虽未说话,但那意思是:“即然如此,何必刚才装出那副样子,惹得大家心中不快!”

在表情上面,对于林耀前倨而后恭的态度,大为不值。

她这种奇异的表情,虽然谢姑娘没有看到,可是神拳林耀却是对面而立,对于海姑娘的态度,当然看得清清楚楚,在内心中对她的评价,也降低了不少,觉得她缺少容人之量。

其实,不值他前倨后恭态度的,何止海彩云一人,连苗岭双艳,也是如此的想法,只是未曾表露出来,别人不能发觉而已。

当然,神拳林耀是个老江湖了,自不会因这些小事,再引起双方的不快,看到也装作没有看到,所以听了谢姑娘的话,立即哈哈一笑,赞美的道:“姑娘真是兰心蕙质,貌比仙子,但不知令师是那位前辈高人,可否见告?”

谢碧凤眉头一皱,朝大漠之熊望了一眼,答非所问的道:“老前辈可否赏个薄面,让他先去吧!”

神拳林耀听谢姑娘一说,立刻会意到她的用意,但大漠之熊即已受伤在前,这场过节看情形,今天是难以找回了。

他虽然尚不大明白,姑娘定要放大漠之熊的用意,但也如其必有原因,同时他也考虑到,这大漠之熊若非已受伤,凭自己的功力,实无把握能予拾下,既然如此,不如乾脆来个大方些。

这仅不过在林耀心内风车似的一转,立即向大漠之熊喝道:“我们的过节,看姑娘的面子,暂时记下,嗣后那里碰到那里算,阁下就先请吧!”

这大漠之熊,实是奸滑得很,他好像看穿神拳林耀不敢伤他,所以这半晌,不论林耀如何对他喝叫,他只是不予答理,在暗暗的运功调息,阻止住伤势,不便恶化。

现在听林耀让他走,又立刻暴戾的道:“姓林的,你不要虚张声势,凭你那几手功夫,你大爷尚未看在眼里,只是今日时运不济,碰到了克星,一句话,我们的过节,随时等着你!”

他说完,也不理林耀如何表情,就跃起身形,风驰电掣的。迅速而去。

大家望着大漠之熊的身形消失之后,神拳林耀摇了摇头,怀疑的道:“看来这狗熊受伤不重吗?”

春兰姑娘从旁接口道:“他受伤却是不轻,只是经过这一阵调息之后,已无大碍了!”

神拳林耀点了点头,转向谢碧凤问道;“听姑娘适才言外之意,好像这狗熊另有什么靠山似的?”

谢碧凤长叹了一口气,始道:“他的靠山多着呢!”

林耀立刻紧张的问道:“但不知都是些什么人?姑娘可否详告?”

谢碧凤往他脸上瞬了一眼,从容的道:“除北岳老怪不必谈他,仅一个红云教主,恐怕老前辈就惹他不起吧?”

这神拳林耀听到“红云教”三个字,头脑不禁轰的一声,如晴天霹雳,霎时,冷汗直流,半晌,呐呐的答不上话来。

红云教这三个字,骇人听闻,想当年红云教在横行江湖时,自己尚未投师学艺,及后来听师父说,那红云教徒们如何的残暴,教主符立的武功如何的了得,在当时几乎独霸了整个武林,无人敢与其抗衡!

后来幸而激怒了中川隐侠,便单枪匹马的找到阴风谷,经过了几天的苦战,终于打败了红云教主,才迫使红云教敛迹江湖。

近几十年来,只以为红云教已成了历史的陈迹,甚至有人早把红云教忘记了,怎会想到于此时此地,经人家之口又提起了红云教,怎令他不惊?又怎能使他不惧?

更使他担心的,是偏不巧让自己惹上红云教,看来自己和大哥数十年经营的万和镖局,恐将要毁于一旦了!

良久良久,始见林耀定了定神,嗫嚅的问道:“那大漠之熊,竟也和红云教有关连?”

秋菊此时嗤了一声,说道:“岂只是有关连,那狗熊尚是位坛主呢!”

她把这两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的樱唇中崩出来的,尤其说到最后,她把那个呢字拉得很长。

可是听在林耀的其中,立刻震动了心弦,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好像听哀乐似的,那么令人悲痛和哀悼。

“噗嗤!”

一声暗笑,打断了林耀那驰神的沉思,立刻振作了一下,怀疑的道:“难道姑娘和老朽耍笑吗?”

谢姑娘忙朝海彩云注祝了一眼,又正容道:“菊姐的话,句句实言!”

刚才的暗笑,正出自海姑娘之口,因为她见林耀自闻说红云教之后,便吓得脸色铁青,所以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遂令林耀凄疑是和他耍笑。

可是又经过谢姑娘这一述说,始发觉自己的失态,不禁脸上又是一阵红,旋又尴尬的哈哈一阵大笑,这一笑也掩饰了他的窘态。

他的笑声甫落,又隐忧而遗憾的问道:“姑娘们为老朽之事,得罪了这群魔头,实令人愧咎难安,但不知姑娘们可有应付之策?”

海姑娘格格一连娇笑,说道:“真看不出,你倒有一副菩萨心肠!”

秋菊在旁却冷冷的道:“只可惜是座泥菩萨,自身尚且不保哩!”

神拳林耀听了两位姑娘的闲言冷语,脸上又微露几分怒意,脸上的肌肉也不断的扭曲,显然的,他是在竭力的忍耐着。

谢姑娘见此情形,对于海彩云和秋菊的口无遮拦,颇有几分不满,只是碍于情面,不便当面表示意见,仅向春苗望了一眼,意思是这些人之中,她是老大姐,应该由她阻止,才比较合适。

谁知春兰此时,不知在想什么,两眼望着远方的天□,呆呆的在出神,对于谢姑娘的眼色,根本就未注意。

谢碧凤见此情形,只得和悦的向林耀道:“老前辈请勿怪罪,成这两位姐姐惯说玩笑,因为平常我们姐妹们都是笑惯了的,希勿介意是盼!”

神拳林耀闻言,面色稍霁,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话,忽听海彩云又道:“我说的全是实话,谁有闲心和他说笑?”

谢碧凤和林耀闻言,均都一怔,但谢碧凤旋即明白了她们的心意,随道:“我这位姐姐,虽惯说玩笑,但适才的话,确也有几分实情,我想老前辈应该早点回去安排一下子,免得临时措手不及,可能就要吃他们的大亏了!”

林耀虽知确系实情,但这几位姑娘究系何人之徒,怎会把那些魔头,不放在心上,所以心里堆满了一大堆的疑问,因之,迟疑的张了张嘴,又想追问下去。

可是谢姑娘未等他开口,又接着道:“至于我们姐妹们,前辈也不必多虑,他们若不来找我们,我们尚欲去找他们哩!”

她说着,话音微微一顿,又道:“若前辈再无什么吩咐,这就要告辞了,因为尚有点事情,急需赶办,不便多作耽搁,再见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猛听林耀又叫道:“姑娘们慢看,可否把芳名告知,日后也好报答……”

谢姑娘见问,不禁一阵迟疑,旋即毅然道:“实不便相告,日后自知!”

说完,也不待他有何表示,就和几位姑娘一打招呼,纵起身形,迳往山下而去。

米米米米在黄河的下游,两岸尽是一片黄沙。

这些黄沙,便是被黄河的水,还从西北高原,终年冲积而来。

这片黄沙,自郑州开始,以迄渤海湾,绵垣千余里,横广数百里,而以开封附起为最。

开封,这个北宋时代的古老城市,便建筑在一望为际的黄沙之中,每年进入秋季开始,直到第二年的春二三月为止,在这段时期中,只要起吹西北风,便黄沙蔽空,整个城市,都迷蒙于那片黄沙里。

在城南四五十里,有个朱仙镇,那里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宋将岳飞大破金兵拐子马的地方,也就由此一战,而使金人丧胆。

而开封城内的古迹颇多,最着名的,如龙亭、相国寺、铁塔寺、禹王台等,都是游人的好去处。

至于后人穿凿的,则有潘阳湖、包府坑、双龙巷等地,据当地人言之,也是津津乐道,至其是否如传说中的真实,那只有待历史学家去考证了。

在城内最热闹的地方,相国寺前,悦来居客店中,住着四位姑娘。

这四位姑娘,都长得像天仙一样美丽,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刚出头,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

她们在此,已住了半月了,初到时,她们尚不断的到各处名胜走走,可是她们每次出去,都是高高兴兴出去,而返来时,却常是愁眉苦脸的深锁眉峰。

近几天来,她们索性连店门都不离一步,终日躲在店中,满面愁容,甚至有二位姑娘好像哭过,因为她们的眼睛都红肿了起来。

她们是为了何事?为什么伤怀?她们不说,别人也懒得问,任由她们伤心去。

一天的傍晚时分,突然从店外进来一位少年。

这少年生得一表不凡,白净的面孔,适中的身段,穿了一身蓝色劲装,背插长剑,年约二十三四岁。

从外面看去,真可说风流潇酒,倜傥不群,只是在他那双眉之中,隐隐有几分焦急和不安的样子。

他一脚刚跨进大门,就见从里面匆匆走出一位少女,两人伧促间,不期然的,竟撞了一个满怀!

这一意外的情形,双方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叫!

那少年见自己闯了祸,忙打躬作揖的赔不是道:“在下一时伧促,误撞了姑娘,在下这里有礼了!”

可是那少女,并不以此为满足,只见她柳眉倒竖,面罩寒霜的喝叱道:“不长眼的小子,你……”

你什么,她并未讲出,忽然满面粉红,两只杏眼望着那少年在出神。

原来在这时,她才看清,面前的这位少年,不但人长得英俊,且满脸惶恐之色,丝毫不带故作轻薄的味儿。

所以在她看清之后,不唯要骂的话,未曾骂出口,且呆呆的向那少年注视起来。

而那少年,也是同样的心理,刚才猛然间,仅看到是一位姑娘,并未注意到她的面貌,此时见这姑娘长得柳眉杏眼,体态轻盈,心中也不禁一怔。

尤其见她粉面桃红,美若仙子,真是人比花娇,花无人艳,一时之间惊为天人,故而也痴痴的和人家姑娘对望起来。

“噗嗤!”

忽然一声娇笑,惊醒了这对少年男女。

可是当她们惊觉自己失态时,双方更不由得羞红满面,难以自容。

猛然听那少年惊喜的道:“妹妹是你,我等我好苦哟!”

却闻另一位少女讥讽的道:“我还以为你魂丢了,尚能看清是妹妹!”

这少年闻言,更是面红耳赤,不自觉的又朝刚才相撞的那少女看了一眼,态度异常尴尬。

谁知那少女被他这一看,更是羞不可遏的,转身又跑回了店内。

*x待先前的那位少女一走,这后来的少女,向这位少年责怪的道:“幸亏都是熟人,否则,不赏你两个耳光才怪!”

说着,就转身领先朝店内走去。

这位少年深吸了口气,走了定神,如释重负的,跟在那少女的身后,也朝店内走去。

只是此时,却见他一扫那份焦急之色,代之而来的,却是一种甜蜜的微笑。

他这种甜笑,不知是找到了人而高兴,抑是回忆适才的情形而喜悦,或者两种成份兼而有之,总之,他的喜悦,只有他自己清楚,其他的人,便不易窥测他心中的奥妙了。

他们刚走到房门口,就见从房内又匆匆迎出了两位姑娘,其中一位年纪较小,首先哦了一声:“原来是玉龙兄!”

接着,她又关心的问道:“你见到过麟弟弟吗?”

而那位年龄较大的姑娘,并未说话,只是两只灵活的眸子,不停的在那少年的周身转动,好像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似的。

刚才在门口发笑的那位少女,把这些情形看到眼内,却绽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朝大家望了一眼道:“大家都到房内再谈吧!”

说完,领先向房内走进,这少年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默默走于那少女的身后,而口称玉龙兄的少女,则紧随于少年的身后,嘴角不停的翕动,,像是有很多话,要向这位少年询问。

而那位一直未讲话的少女,走于最后,含情脉脉的,不住低头寻思,各种不同的表情,也在她的粉面上不停的变幻着。

一行人来到房内,就见在大门口和那少年相撞的那位少女,手托香腮,在独坐沉思。

她见几位姑娘同那少年一起走来,不自然的站起身子,低垂着头,手弄衣角,有意无意的又朝少年偷瞟了一眼,无邪的脸上又泛起一阵红晕。

刚才在门口嗤笑的那位姑娘,目睹此情,迅即向那少年瞧了一眼,粉面上泛起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一笑,使局外人看起来,实在有点捉摸不透,就连方才在房门口,口称王龙兄的那位姑娘说上,此际也是怔怔的望看这位微笑的少女,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而有些茫然了。

而那位少年,也被她这一笑,笑得内心忐忑不安。

这种情形,相持了良久,室内静悄悄的,谁也不愿先开口讲话,好像生怕一说话,就会破坏了这份宁静似的。

实际上,房内的四女一男中,有两位是当事人,不便开口说话,一位是这场面的安排着,她想捉弄一下当事人,另两位姑娘,则是不明究竟,仅知道情况的不平凡,却不知其所以然,故无从说话。

大家沉默了多时,忽听刚才嗤笑的姑娘打趣的道:“春兰姐你怎么啦?今天好像变个人似的,难道你独自喝酒了,怎会有点昏陶陶的呢?”

独自跑回房中的姑娘,本就有点红晕的粉面,被她这一说,更是手足无措,脸红得像一块红布。

那位少年虽也有些赧然之色,但眼看这位无辜的少女,此时被人耍笑,实也有点不忍,随道:“人家也是无意的,凤妹,你……”

这被称凤妹的少女,不等他说完,就发出一阵清脆的娇笑,打断了他的话音,说道:“哟!

连对方是什么人,都还没有弄清楚,就护得那么紧,那将来要是……”

那被取笑的少女,虽是心中甜甜的,可是表面上却装出薄怒的神色,不等她说完,就骂道:“死丫头,你敢再说!”

这位被称凤妹的步女,见目的已达,此时即正色道:“来!我先给你们正式介绍,不要等下若犯了众怒,那我可吃不消!”

说看,就见她郑重其事的,向那少年道:“这两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苗岭双艳,邹老前辈的高足,春兰和秋菊两位姑娘,不但人比花娇,更比花艳,希望你以后走路小心些,不要往人家的身上碰,尤其人家的……”

她说至此,倏然住口不说了,尤其人家的什么,不唯没说下去,而且脸上也泛起一阵娇羞。

原来她本要说人家的胸前,更是不能碰,但身为女孩儿家,虽说和自己的哥哥无拘束惯了,但也有点碍口,故猛然住口未说下去。

仅此,已经使春兰羞不可抑的,狠狠的瞪了凤丫头一眼,心说:“好呀!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她说完,又朝那少年一指,继道:“这是我的哥哥谢玉龙,年方二十四,尚未娶亲哪!”

她把哪字拉得特别长,而且说话的声调,完全和演戏似的,逗得她身后茫然发怔的海彩云,一连串的格格娇笑。

谢玉龙听妹妹添油加酱的引见之后,就忙规规矩短的施了一礼,口称:“贤姐妹侠名远播,令人钦佩!”

苗岭双艳姐妹俩,也忙福了一福,诚挚的道:“少侠如此说,实令人惭愧,只是承江湖朋友看得起,浪得虚名罢了!”

他们这一阵客套,均已定下心来,虽仍有几分羞涩,但较适才大家面红耳赤的情形好得多了。

在此不得不加以叙述,他们怎会都到了开封呢?

原来谢碧凤等四位姑娘,自从在鸡公山别过神拳林耀之后,就一路向开封赶来。

所幸途中并无耽搁,仅走了两天多,便可到达。

她们来此的目的,原是依照白瑞麟吩咐的,到开封一带等白瑞麟的。

谁知她们来到开封之后,把城内外大小客栈都找了遍,也未见到白瑞麟的影子,而且依照各处客栈掌柜所说的,根本就未见到过这样的一位少年。

才开始几天,她们虽未找到白瑞麟,却尚能沉得住气,心想可能是尚未到,所以四位姑娘终日游玩各处名胜,并不觉得焦急。

谁知匆匆过了十日,仍然得不到一点有关白瑞麟的消息,这可都有点急了。

因为依照脚程计算,从浴阳到开封,也不过仅有几百里路,就是普通人步行,也应该早到了,而况他还有一身出奇武功呢?难道会出什么岔子吗?

她们想到途中发生意外,就不由机伶伶打个寒颧,尤其海彩云和谢碧凤,更是终日坐卧不宁,甚至谢姑娘尚背着人哭了几玖。

至此,苗岭双艳,也不由替白瑞麟担起心来。

因为依照情形判断,恐怕一定是出了事,否则,以白瑞麟的性格,绝不可能自己约了别人,反而自己不来的。

并且依照情形,白瑞麟应该先到才对,因为消息从洛阳传到了武昌,最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就算穷家帮对白瑞麟特别看重,以飞鸽传书,从洛阳到武昌,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所以在姑娘们的想像中,麟弟弟定会先到开封等候了,谁知出人意外的,不但没来,而且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等到第十三天头上,苗岭双艳虽说一向沉着,可是现在的表情上,也成了焦急不安的状况,而海彩云和谢碧凤,就再也顾不得别人的讥笑,索性掉起眼泪来。

于是经过一阵商议,由海彩云和秋菊看家,谢碧凤与春兰,同到街上打听,若再问不到消息,便准备到洛阳寻找,不在此地死等了。

这次出来,则是春兰在先,谢碧凤在后,因无谢姑娘临出房,又嘱咐海姑娘一句话,就稍落后了一两丈远。

她们在店中十多天来,每日进进出出,已成轻车熟路,在行动上自然比较迅速,况且又在心急如焚的情形下,所以行走起来,更是格外迅速。

谁知这次却出岔子了!

就在春兰姑娘,一脚刚跨出大门,便和一位少年撞了个满怀,更令人难堪的,是在两人相撞的同时,那位少年不知是有心,抑是无意,伧促中双手向上一迎,正巧推在春兰的胸前。

若在平素,就是有意想往春兰的胸前一摸,也绝不可能如愿以偿的,何况是个素不相识之人?

岂料今日事出伧促,不但被少年摸上玉峰,而且是双峰并陷,全被那少年占领了去,你说怎能不令春兰羞怒和气脑?

而那位少年,也知足得很,见自己无意间闯了大祸,就忙打躬作揖的,向着春兰赔小心,而且满脸惊恐之色。

正当春兰惊魂甫定,想要掴那少年两记耳光,但看到面前这位少年,不但人表英俊也忠厚,惆傥不群,且满脸正气,绝不带轻薄的样子。

更见他那种惶急的态度,不自觉的减少了几分怒火,迟迟未曾出手。

正当此时,忽听谢碧凤在身后发出嗤笑,心知自己适才的一切经过,定被她看了去,于是一阵羞急,又一齐涌上心头,决定要给这少年一顿惩处,好挽回少女们应有的自尊心。

当春兰的心念尚未转完,就见这少年如获大援似的,面露惊喜之邑,并向说姑娘连唤妹妹。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但春兰此时己意味到面前的少年是什么人了,于是忙收起惩处少年的心自,娇羞满面的,一溜烟又返回店中。

其实,这一对不相识的少年男女互撞经过,是否真的被谢碧凤看了去呢?

这谢碧凤虽说耽误了一步,也不过仅在春兰身后一两丈远,当然对于这些经过,是从头到尾一丝不漏的看了个仔细。

这谢碧凤姑娘,对于她这位哥哥,是从小就不惧怕,所以当她看清和春兰相撞的是自己的哥哥时,虽说诧异异常,但这种好戏,真是千载难逢,不免又勾起刁钻的心,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结果。

当她看到春兰的羞怒,和谢玉龙的惶恐,这种狼狈尴尬的情形后,就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不要紧,虽解救了谢玉龙,却也羞走了春兰,同时也结束此一尴尬的场面。

且说此时房中的四女一男,经过谢姑娘说笑似的介绍之后,大家的心情仍然有点异样,但已大都恢复了正常,不像刚才的拘束了。

此时,却听说碧凤说道:“哥哥,你怎么也跑到此地呢?”

她这一问,虽是谢姑娘一个人在问,但无异代表了另外三位姑娘的心声,大家都想知道他来开封干什么?

因为谢玉龙来得太突然了,难怪各位姑娘起疑。

谁知谢玉龙朝各位姑娘看了一眼,始道:“我还不是为了各位!”

说着两手向外一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谢碧凤闻言,口中哦了一声道:“你一见面,就说找得好苦,难道有什么紧急事故不成?”

她口内是如此问,心里却十分紧张,并且暗暗的祝告着,千万不要是麟弟弟出了什么事才好。

“还不是为了麟弟弟!”

这谢玉龙不知是想向妹妹报复?抑是另有其他用意,仅慢条斯理的说了这一句,就又停住了口。

谁知四位姑娘一听说“麟弟弟”三个字,都不约而同的面现紧张之色,就听海彩云抢着道:“麟弟弟怎么啦?”

谢碧凤也接着猜测道:“是不是麟弟弟出了意外?”

谢玉龙随庄重的答道:“确是出了意外,只是……”

几位姑娘一听说确是出了意外,头顶立刻轰的一声响,几乎无法自持,尤其海谢二女,差点急出泪来。

事实这也难怪,她们这多天来,芳心之中,无时无刻不萦绕着白瑞麟的影子,现在猛听所等待的人,已经发生了意外,怎不令她们焦急?

不过她们是由于关心过度,仅听到前面的话,而最后的只是二字,却被她们忽略了。

而春兰姑娘,究不愧为她们几人的老大姐,已听他把重要之处,故意顿住不说,随问道:“只是什么,何必令人着急?”

她这一问,同时也提醒了其余的几位姑娘,只见谢碧凤秀眉陡扬,两只杏眼瞪得老大,怒气凶凶的道:“好啊!你倒老远跑来捉巷起我们来了,只是什么,何必吞吞吐吐的,若不痛快说出来,当心你的好看!”

其他的几位姑娘,也都怒目而视,显然的,她们对于谢玉龙的故意捉弄,表示了不满。

谢玉龙见此情形,心知要糟,忙向妹妹赔不是:“妹妹,何必如此心急,你听我慢慢说呀!”

谢碧凤从琼鼻中哼了一声道:“你爱说不说,看看办好了!”

海彩云也面带不屑的道:“谢少侠想捉弄妹妹,也应该看清地方!”

秋菊也不甘寂寞,在旁接口道:“这就叫做弄巧成拙!”

谢玉龙见一时措词不当,竟然惹下众怒,忙站起来,向各位姑娘作了个罗圈揖,诚恳的道:“各位姑娘息怒,在下实非有意,只是我想思索一下,应该如何措辞,所以…

…”

“所以就吞吞吐吐是吗?”

谢碧凤又疾颜厉色的补上这一句。

春兰姑娘忙和悦的打圆场说道:“不论他说的是真也好,假也好,就恩恩怨,不要再打岔了!”

说着,又同谢玉龙瞟了一眼,继道:“白小侠究竟怎样,就请少侠快点说吧!”

谢玉龙感激的朝春兰姑娘看了一眼,始说出了一番来此的经过。

说着,就把白瑞麟火焚白虎堡,以及夜上穿云峰的始末经过,详详细细的述说一遍。

这一些经过,直把几位姑娘听得喜忧参半。

喜的是麟弟弟真不愧称作神童,虽说出道不久,却打垮了那么多的武林魔头,更且能获得武林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川隐侠器重,实是难得。

不过这些情形,并未出谢姑娘的意外,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虽不愿和一般武林人物来往,那完全是不愿沾惹是非之故。

对于白瑞麟当然不同,因为白瑞麟由于机缘巧合,他是无极门中的祖师,若照赤松门和无极门的渊源,连自己的父亲在内,都得尊称白瑞麟为祖师,即是白瑞麟不愿以祖师自居,而自己父亲绝不会把白瑞麟和一般人物相比。

使人忧的,便是那位邵姑娘了,她和白瑞麟是青梅竹马之交,在情感上要胜过自己一筹。

固然,谢姑娘并不是一个醋坛子,但是一个人,不论男女,总不愿自己所爱的人,另有他的所爱。

虽然,这也是谢姑娘意料中的事,迟早总会发生的,因为白瑞麟曾经把以往所发生的经过,告诉过谢姑娘和海姑娘,只是想不到会如此的快,所以感到有点酸溜溜的。

可是海姑娘的想法,便多少有点不同,她所担心的,是怕失去了白瑞麟,而且自己尚要依靠白瑞麟,才能朝得了亲仇。

假若一旦失去了白瑞麟,他今后是否尚管自己的事?

同时她想到死灰复燃的红云教,白瑞麟为了他自己的亲仇,必然不会放过红云教,可是自己的仇人麦华,却始终未听人说起过,据大漠之熊所说的人物中,并无麦华其人,难道已经死了吗?

这两位姑娘听了谢玉龙的话后,一时之间,都陷于沉思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春兰见此情形,大致的已猜到,可能金由于姓邵的姑娘而起,至于那姓邵的和白瑞麟是什么关系,她则未曾听说过。

于是,芳心之中,也不住的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趁陷溺不深,赶快跳出此一漩涡,另求发展。

她想到了另求发展上,不觉得往谢玉龙的身上瞟了一眼。

谁知她这一眼看得心中一荡,原来此时的谢玉龙,也正以一双渴望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秋菊却没有她姐姐想得多,见大家都沉默的不说话,就向谢玉龙问道:“白小侠即在穿云峰,不知玉龙兄何以单独跑来此地?”

谢玉龙忙收回射往春兰身上的目光,说道:“他已不在穿云峰了,在下和他一起离开的!”

谢碧凤立刻接口道:“你们二人既是同路,麟弟弟为何没来?”

谢玉龙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路呢?”

谢碧凤立即一阵娇笑,肯定的道:“这还不很显然,既是同时离开穿云峰,难道麟弟弟会到别处不成?”

谢玉龙打趣的道:“还真被妹妹说中了,他确是另有去处,所以我才独自一个来的!”

这可真出于谢姑娘的意外,想不到麟弟弟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约定别人在此死等,他却跑到别的地方去。

于是,就气愤的神色一变道:“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们姐妹算是瞎了眼,竟被人家甩到了此地,再碰到,要是理他才怪!”

谢玉龙见妹妹气愤得使起了性子,忙扮了个鬼脸,两手乱摇的道:“这你可冤枉了好人,若依照父亲的意思,根本就不必多跑这一趟,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你们单独的闯一闯,体验一下江湖的风险!”

谢姑娘闻言,又不悦的道:“那你又为什么单独的跑了来?”

谢玉龙无可奈何的道:“这是父命呀?怎能违背呢?”

碧凤在旁猛然一阵娇笑,然后道:“哥哥说的话,使人越听越糊涂,怎么既说父亲不让来,忽然又说是父命,是不是被谁勾跑了魂,怎么前言不对后言起来?”说完,又用眼角瞟了春兰一下。

可是春兰仅狠狠的回瞪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谢玉龙听妹妹如此一说,不自然的笑了笑,又道:“这也就是我说不要冤枉人的原因了,父亲本不让来的,后来还是麟弟弟不放心,才又商得父亲同意,才命我专程赶了来,否则,真有你们等的呢!”

海彩云此时才抓住机会,就问道:“那他到了那里?”

谢玉龙怔了一下,迟疑的道:“海姑娘说的“他”是指谁呀?”

谢碧凤立刻接口道:“当然是指麟弟弟了,这还用多问!”

谢玉龙哦了一声,才说出了情由。

原来白瑞麟依照计划,在穿云峰住了十天,在这十天之中,除把无极掌和无极神功,传授给司马彬之外,并同中川隐侠研究了一下太极剑法,及无极飘渺步和驭风飞行轻功,中川隐侠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可是在功力方面与白瑞麟相较,仍差着一段距离,故除了剑法与步法外,在驭风飞行上,却始终不能得心应手。

因此,也使中川隐侠对于白瑞麟的功力,产生了另一种新的印象,觉得自己的功力,仍未进入大成之境。

因为那种驭风飞行功,全在一口真气,功力未达三花聚顶,正气朝元的境界,施行起来,不但过份吃力,且易伤神。

中川隐侠尚且如此,那司马彬更不用谈了,他仅不过学会了口诀和应用的方法,至于发生效力,那更是谈都不用谈。

司马彬本来对这位小祖师,尚存有几分怀疑态度,因为白瑞麟的外表上,看不出一点功力奇高的迹象,可是至此,他才知道白瑞麟已是归璞还真了。

武林对于归璞还真的功力为最高境界,仅听到传说,根本谁也不曾见过,现在他方知所传不虚了,白瑞麟在这十天中,除了命两位老侠研究武功之外,抽空又把得自王学诗的苍冥剑法,传给了邵美芙。

白瑞麟自得到这套剑法迄今,连看都未曾看过,现在拿出来,边学边教,十天的时间,邵美芙已能把这套剑法练得得心应手,可见邵美芙的天赋,也是相当高的。

这套苍冥剑法,共分十二招,三十六式,其招式的威力,虽不能和太极剑法比美,但在武林中,也确是不易多见的剑法,难怪白骨魔君要用那么大的心计了。

同时那柄苍冥剑,也是一柄宝刀,不独可以削铁如泥,且运用起来,倘有一种刺耳的怪音,对敌之时,可以扰乱人的心志。

他在穿云峰住到第十天头上,本来就要离去,后经中川隐侠再三的挽留,才又住了两天,这两天之中,中川隐侠却数了他运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本来这些小玩意,只要功力到了程度,就可以运用的,皆因他的武功,全出于自研而成,无极秘笈中未载,所以他虽功力高不可测,却不知运用此道的诀窍。

在他临离开之隙,便大家商讨了一下今后的做法,依照白瑞麟的意思,便准备先到开封,和所约之女交待一下,然后再往长春岛赴约。

可是中川隐侠却不同意,他认为以白瑞麟的功力,只要稍加小心,不会有任何凶险,若到了开封,那几位姑娘必然要同去,那样便可能碍手碍脚,影响自己的行动。

白瑞麟对于中川隐侠的意见,虽煞十分赞成,却觉得使几位姑娘在那里失望的等候,在自己的良心来说,颇觉不安。

于是,中川隐侠使命谢玉龙到开封来,白瑞麟仍照计划先同邵美芙到长春岛赴约,所以白瑞麟领着邵美芙,与谢玉龙一齐下山之后,便一个往东南,一个往正东,各自分道扬镳而去,谢玉龙说到此,就听谢碧凤气愤的道:“他们怕受连累,我偏要去,难道自己没长腿吗?”

一方面说,一方面就站起身来,准备去整理行李。

谢玉龙见妹妹如此,忙拦阻道:“凤妹不可如此,那样说不定真会连累麟弟弟!”

谢碧凤任性的道:“又不让他背,不让他抱,有什么连累的?”

春苗姑娘听至此,噗嗤一声娇笑,说道:“说不定,看到麟弟弟就投怀送抱了!”

谢碧凤话一出口,就知失言,再经春兰这一取笑,不禁粉面通红,恨声道:“这你可等着了!”说着,也不管别人,提起剑就往外面走去。

海姑娘见谢碧凤一走,也二句话未说,从后追去。

谢玉龙看着她俩去后的身影,摇了摇头,向苗岭双艳说道:“看样子,我们也只好去了!”

苗岭双艳只好点点头,三人齐从后面追了去。

东海之滨。

犬牙交错,港湾绵延,实是渔民们的丛集之所。

此际正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的绝佳天气。

翘首东望,但见碧波如镜,虽缺乏“落霞”和“孤□”点缀其间,却是名符其实的“秋水共长天一色”了。

远望帆影点点,樯桅如林,即是名家神来之笔,亦难有如此精妙的佳作。

在一望无涯的海面上,有着星罗棋布,大小不等的岛屿,有的隐约难辨。

在镇海附近的海边,此时来了一男一女,两位粉装玉琢的少年人。

这男的约十四五岁,穿了一身白绸长衫,文士巾,俊美挺秀,一表斯文,只是在他的背上,斜插着一枝长剑。

这种打扮,令人见了,大有画蛇添足之感。

但好在那时的文人,大多以剑作装饰品,所以并不十分在意,只是觉得他的剑太古老了一些,反而破坏了他那美若金童的仪表。

因之,有人便望之窃笑,觉得用这种剑作装饰,反不如不佩剑好些。

紧随在他身后的那位少女,年纪更小,仅有十二三岁光景。

她生得明眸皓齿,俊秀伶俐,小脸上白中透红,宛似熟透的桃子,使人望之心喜。

她穿了一袭浅绿色的衣裙,体态玲珑,宽窄适度,配上一头柔软的青丝,高雅秀丽,犹如蟾宫仙子,令人有高不可攀之气质。

她也背了一枝长剑,这枝剑可有点不同。

只见剑鞘精美,金吞口,银护手,在剑鞘的两旁,尚镶钳有几颗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在剑柄之上,又有两束浅红色的剑穗,迎风飘拂,看起来,是那么出尘脱俗,端庄大方。

她随在那坐年的身后,粉面之上,始终绽放着娇美的笑压,那么天真可爱。

虽是八月天气,但在江南的秋阳之下,仍令人觉得燠热难耐。

他俩来到海边,忽然停住身形,面对看眼前的汪洋海水,怔怔的出神起来,不知是想渡海?

抑是来此游玩?

他们伫望了良久,就贝那少年秀眉微蹙,转向那少女问道:“芙妹,你可听说过长春岛位于何处吗?”

那坐女长长的睫毛,不住连眨,然后迟疑的答道:“谁知道呢!我看还是找个人间问吧!”

那少年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我看也只好如此了,不然,那么多的岛屿,我们总不能一个个的找呀!”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白小侠真是信人,婢子已等候多时了!”

不错,正是他们两个。

原来白瑞麟和邵美芙二人,自在穿云峰别了中川隐侠谢东灵之后,就与谢玉龙同道走下山来。

因为白瑞麟在洛阳时,曾托穷家帮洛阳分舵主关峰,传信到穷家帮总舵,要谢碧凤、海彩云及苗岭双艳等人,到开封一带等他。

无意中,到了穿云峰,碰巧会见了中川隐侠谢东灵,白马寺方丈,及司马彬等人。

既和这些武林隐居者相遇,自免不了一番周折,况且司马彬是他无极门中的弟子,当代的掌门人,又是他要寻找的人物之一。

为了对师门有所交往,不得不在穿云峰停留七日。

在这七天之中,他把得自无极子的武功,一股脑儿,全部传授给了司马彬和司马玫父女二人。

虽然因为时间短促,不可能有所成就,但仅习口诀和架式,仍可使他们领悟,以便在自己离去之后,他们自行练习。

同时抽空又和中川隐侠研讨一些武功之外,并把得自王学诗的苍冥剑和苍冥剑法,也传授给了邵美芙姑娘。

本来依照白瑞麟的意思,是先到开封会见谢碧凤等人之后,再到蒙山阴风谷,先了却自己的恩怨。

而中川隐侠则不同意他如此做法,他认为阴风谷的红云教主符立,确非等闲人物,即是白瑞麟的武功了得,也不可轻搴妄动,而打草惊蛇。

因为和牡丹夫人有约在先,应该先到长春岛赴约,然后,再联合同道,寻上阴风谷向红云教主要人。

同时,依照中川隐侠的判断,红云教主符立,并非好意之辈,白骨魔君既被白瑞麟所杀害,那老魔决不会不予过问,说不定不待他长春岛返来,阴风谷方面,可能就有行动了。

白瑞麟觉得中川隐侠之言,确实有些道理,于是就改变计划,先同邵美芙到长春岛赴约,而开封方面,便由谢玉龙前往处理。

所以在第十天头上,一早,就别了中川隐侠谢东灵,同司马彬等人,便和邵美□谢玉龙三人联袂下山。

下得出来,除谢玉龙赴开封外,他使同邵美芙迳向江浙沿海走来。

这长春岛,仅知其在舟山群岛之内,可是舟山群的大小岛屿,不下数十个之多,究竟那个是长春岛,则不得而知了。

因而,当他和邵美芙来到镇海之后,举目向海中一望,不免有点踌躇了他不知如何下手,才能很快的找到长春岛?

正当他和邵美芙感到茫然之□,猛听有人说已候驾多时,不禁有点愕然。

忙回身望去,只见向自己走来一位绿衣少女。

这少女身法很快,转瞬间,已到了面前。

及那少女将到了跟前,白瑞麟不禁惊哦出声。

邵美芙跟着也发出惊咦,显然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都觉得有点惊讶,感到事态的不平凡。

那少女见他二人惊愕的神色,就盈盈一笑道:“小侠觉得意外吗?其实婢子已等了数天啦!”

说着,又是幽幽的一叹,那双迷人的妙眼,不住的在白瑞麟的脸上溜转,神色之间,不带有丝毫的敌意。

白瑞麟见此情形,一时也摸不清她要干什么,随冷冷的道:“你是来迎接呢?还是想截击呢?”

那少女听了白瑞麟的话,似乎神色一怔,但施即道:“既非迎接,也非截击,是专诚来看一个人!”

白瑞麟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这只是巧合了,那怎么能说是等了我几天呢?”

那少女闻言,陡地忿然道:“想不到你外表聪明,实□确是一块顽石!”

白瑞麟听这少女说自己是块顽石,不禁有些茫然,口中不自觉的连说:顽石!顽石!忽然朗朗笑了起来。

那少女见他无故发笑,亦觉有点茫然,随迟疑的道:“你为什么发笑?”

白瑞麟又是朗朗一笑,就风趣的道:“顽石也有点头的时候,姑娘就说明来意吧!”

那少女似是有什么顾忌,闻言之后,忙把四周观察了一下,不自然的盈盈一笑,神色怆惶的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地,请随我来!”

说完,就转身朝一座山环处走去。

白瑞麟见这少女形色有点鬼祟,但看样子似乎没有恶意,于是,就向身旁的邵美芙望望,随道:“芙妹!走吧!看她究竟闹什么鬼?”

邵美芙站着未动,却看着白瑞麟怀疑的道:“麟哥哥,她们会不会另外安排下什么圈套?”

白瑞麟轻松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道:“芙妹!请放心,有麟哥哥在一块,还顾虑什么呢?”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手拉手望着那少女去的方向,纵身赶了过去。

那少女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向四周瞧看,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那么惊慌失措,神色怆惶!

她来到一座山坳里,那里有一片树林,她三步两步的,急忙跃进了那片树林。

白瑞麟同邵美芙来到树林边,不由停下身来,迟疑的望着树林,不知是进去好呢?

抑或是不进去?

因为武林中,有一个共同的格言,那就是逢林莫入,这是由于树林中,最易受人暗算的缘故。

正当白瑞麟踌躇之际,忽听那少女嗤然一笑道:“怎么我们威震武林的白小侠,连个小树林都不敢走进吗?那还想去长春岛,我看不如乾脆回去吧!”

白瑞麟听了这种讥讽之言,不由豪气顿生,忙运起无极神功,朗朗一笑,拉紧邵美芙豪迈的道:“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

声落起步,只见一溜白烟,直向那树林中飘去。

他们到杯中,却意外的见那少女坐在一方大石上面,形态悠闲已极,而且所坐的姿态,也异常幽美。

她见白瑞麟到了面前,并未站起,仅伸出玉腕,掠了掠被风吹散的秀发,向她身旁的另外两块大石指指,作了个让客就坐的手势,说道:“两位请坐吧!不必那么紧张,只是委屈了两位!”

白瑞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少女,见她端庄秀丽,明眸皓齿,长长的睫毛,从那明亮的秀眼中,流露着智慧与坚毅的神色。

她那曲线玲珑的身段,和那丰满成熟的胴体,配着那身长短适度的衣裙,直看得白瑞麟不禁心中一汤!

说实在的,她的美丽,虽缺乏谢碧凤那种高贵的气质,但和苗岭双艳相较,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少女见白瑞麟不停的打量她,就甜甜的一笑,然后开门见山的道:“怎么样,我还够美丽吗?”

白瑞麟似乎想不到她会如此一问,故一时呐呐的答不上话来,只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而邵美芙却在一旁天真的道:“这位姐姐真是美丽极啦!”

那坐女听了□美芙的称赞之后,忽然发出一阵娇笑,那笑声是那样的娇美,充满了诱人的魔力。

白瑞麟见此情形,对于面前这位女,实在有点莫测高深起来,难道她引自己到此,就是为了要人称赞她的美丽吗?不然,其用意何在?

他想到此,忙走了定心神,正色道:“姑娘约在下到此,就为这些?”

那少女闻言,格格一笑,道:“难道在此地谈谈不行吗?”

白瑞麟却一本正经的道:“假若姑娘没别的吩咐,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就真的站起身来,摆出一种真的要走的姿态。

那少女看他那副坚决的样子,不禁幽幽的一叹道:“谈了这么久,你也不问问我的姓名吗?”

白瑞麟哦了一声,自责的道:“在下一时疏忽,姑娘不说,我倒真的忘了,不知姑娘可否将芳名见示?”

那少女对他的失礼,好像并不原谅,仍是自怨自艾的一声叹息,又道:“以婢子蒲柳之姿,自难看入小侠眼里,只是……”

她说着,倏然住口,又是凄楚的一叹,然后沮丧的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谈了,你们去吧!”

她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白瑞麟怔怔的望着她那伤心的样子,实是觉得有点莫明其妙,他弄不清面前的少女究要干什么,难道她精神失常吗?怎会一阵笑一阵哭?

同时语言矛盾,一会责怪自己不问她的姓名,及问过之后,她又不愿说了,这种行为失常,言语矛盾,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是眼看她这种失意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就想上前去劝慰一番,但是两人素昧平生,一时也猜不透她究为什么在伤心?

就在白瑞麟举足无措,望着这位痛哭约少女怔神之际,忽见邵美芙走到那少女跟前,拉起她的一只手,真挚的问道:“这位姐姐不要哭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大家再想办法解决!”

那少女听了邵美芙的话,心情似乎非常激动,只见她突然伸出右臂,一把将邵美芙搂在怀中,疯狂似的在她的脸上亲了起来。

“住手!你想干什么?”

白瑞麟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以为她想趁机暗算邵美芙,所以就喝叫出口。

那少女对于白瑞麟的喝叫,如同未听到一般,理都不理,只是一味的狂吻着邵美芙,把她那娇美面颊,紧贴在邵美芙的脸上磨擦。

邵美芙也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点惊慌失措,茫然的任由她搂抱、亲吻。

良久,始见那少女压住冲动的情绪,松开了邵美芙歉然的道:“小妹妹,请原谅姐姐一时失态,搂痛了吧?”

说着,又拉住邵美芙的手,在她的手上一阵揉搓,完全像哄小孩似的,那么真挚热爱,令人感动。

邵美她阵子的揉搓,忽然发出一阵格格娇笑道:“这位姐姐,是怎么搞的,把人养死了!”

白瑞麟本来怕她暗算邵美芙,此刻见她并无恶意,不由喟然一叹,自语的道:“真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女人!”

那少女听他如此一说,就怒忡忡的道:“你是个笨牛,怎会懂得女孩子的心!”

白瑞麟听她骂自己笨牛,就茫然的道:“我是个笨牛?我是个笨牛?难道我真的如此笨吗?”

那少女见他在喃喃自语,猛的“噗嗤”一声娇笑。

这一笑,真是妩媚已极,其中包含着薄嗔、责怪、失意、怨怼、含羞、带愧、悲痛,各种意味。

其实,这也难怪白瑞麟,他自从出道以来,虽也有几位女孩子对他表示爱意,并且紧紧的拉住他不放但那都是她们单方面的想法,在白瑞麟的心中,并无厚此薄彼,或自动向谁流露过私情,全部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当然,对于这位不知名的少女,更不会吐露爱意了,在他的直觉中,只要你对我好,我便也表示对你关怀,并未想到儿女私情之上。

这并不是说白瑞麟傻,而是由两个原因所促成,一方面是由于年龄太小,另一方面则是由匚亡于幼年庭训使然。

你想,自幼在礼教约束的环境下生长,虽然家中有丫环使女一大群,对于这种儿女之私,却是谁也不敢对他讲,若一旦被老爷或夫人知晓,那还得了,不打拦了屁股,逐出门外才怪。

自出道之后,就有海、谢二女及苗岭双艳,与之周旋,不论她们是如何想法,在白瑞麟来说,苗岭双艳和海姑娘,均是受其师父之托,而谢姑娘,则是师门渊源的缘故,至于目前随在身边的邵美芙,则是青梅竹马的手足之情,并无其他的邪念。

固然,在白马寺内,和邵姑娘曾有绮旎的一段,但那则是出于原始的冲动所致。

目前这位不知名的少女,不论她表示得如何的真挚,白瑞麟只是同情而已,甚至有些举动,他尚有些茫然不解。

且说此时的白瑞麟,见那少女适才痛哭悲伤,此时又破涕为笑,随说道:“这位姐姐怎么啦!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那少女听到他的一声姐姐,不由心中一汤,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冲上心头,旋又听她怀疑的问道:“你喜欢我这姐姐吗?”

白瑞麟微一思忖,无可奈何的道:“就是我喜欢,你师父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那少女闻言,不禁兴奋的道:“只要你喜欢,我师父那里没关系,反正她现在已经不会动了!”

白瑞麟惊诧的道:“怎么!她不曾听我的劝告?”

那少女长叹了口气,伤感的说道:“她回来之后,认为你的话是危言耸听,所以就依照本门心法,想冲开被封闭的穴道,谁知如此一来,竟成了半身不遂,整个下半截身子,均不能动了,连大小便均须别人扶持!”

白瑞麟闻言,也是替她惋惜的道:“在我的想法,只是不愿她继续胡作非为,所以点了她的几处穴道,使其暂时失去功力,嗣后……”

那少女不等他说完,就急忙问道:“现在是否还能解救?”

白瑞麟沉思有顷,始安慰着道:“姑娘不必焦急,我想时日很短,说不定尚能解救!”

那少女望着白瑞麟薄嗔的瞪了一眼。

“我叫杜素娟,你称姐姐也好,直叫素娟也好,不要姑娘姑娘的,听得那么蹩扭难听!”

在此不妨把这杜素娟介绍一下,她乃牡丹夫人的右洞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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