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少女能由一个女扒手,摇身一变当起了大姐头,而且利用这处占地颇广的庭院大张艳帜,别出心裁,干起专门供应“幼齿”的勾当,还真得感谢杜小帅哪!

若不是他那么逊的被她干了一票,她哪来的资金啊!

如今她派头还真不小,把原来主人的上房,当作她自己的香闺,布置的美轮美奂。

她把杜小帅和杨心兰带进房,便并待几个没有接客的小姑娘去准备酒菜。

杨心兰趁那少女在房门口忙着交待那些小姑娘时,斜瞄着眼:“帅哥,你跟这姑娘好象有一手吧?”

杜小帅揉揉鼻子,黠笑道:“没啦,不过这位姑娘与众不同,她比别人多一只手,有三只手哦!”

她迳自在八仙桌旁坐下,笑容可掬道:“咱们这里还没请到厨师,也没人会下厨,只准备了一些熟菜,酒倒有了不少,待慢之处,请两位多多原谅。”

杜小帅油腔滑调:“没关系,咱们不挑嘴,只挑色!”转向杨心兰逗笑:

“兄弟,你说是不是?”

杨心兰笑憋着嘴,苦瘪在心,能说什么!

杜小帅又向少女谑笑不已:“你好象混得不错嘛?”

少女糗笑:“没什么哪,自从那夜在‘如意赌坊’出了个大糗,不好意思再去,别的赌场是人家的地盘,没我混的。幸好有人替我出了个点子,花很少钱租下这个很久没人住的宅子,略加装饰布置,找来一批跷家和成天在外鬼混的小姑娘,就干起这一行了。其实,这里才开张没几天,知道这地方的人还不太多哦。”

杜小帅一派老成:“你找来这些小姑娘,干这一行赚不小了吧!”

少女耸耸肩道:“没法子呀,现在姑娘的身价太高,买一个要花好几百两银子,我那来那么多本钱。再说,这一行也不好干,大家恶性竞争,黑白两道还得打点,实在没多大搞头。而客人又愈来愈挑剔,喜欢新鲜刺激的花样,‘幼齿’正对一些老不羞的胃口嘛。”

杜小帅邪样道:“我也替你出个点子,既然有人喜欢‘幼齿’,干脆你去幼稚园找些女娃娃来更好,包证更新鲜!”

少女又瘪又窘:“你真爱说笑……”

正说之间,几个小姑娘已端来几盘热菜,外带一坛子酒。

一个小姑娘十分机怜,摆下三付杯筷,就打开坛封,舀出酒来注入锡壶,再将三只酒杯斟满。看来动作干净利落,好象她常干这差事。

少女举杯笑道:“来,我敬二位……”

杜小帅作个手势,叹笑道:“不!我这位兄弟向来不喝一杯酒,是用大碗公!”

小姑娘不分吩咐,马上换上两只海碗,舀出酒来为他们斟满。

少女仍用酒杯,歉然道:“我酒量不行,只好用酒杯陪你们两位了。”

杜小帅向杨心兰道:“兄弟,不喝白不喝,来!”

如今他已是海量,见了酒就狂饮,杨心兰的手还没碰到碗边,他已端起碗来,脖子一仰,张口就往里倒。

杨心兰那会输他,也端起碗来猛灌。

少女陪了一小杯,便向小姑娘一施眼色,示意她赶快斟酒,似乎想把他们两人灌醉,免得待会儿难以应付。

那知杜小帅连吃了三大碗,突然站起来,把少女拖开一旁,向她轻声嘀咕了一阵。

杨心兰看在眼里毛在心上,感到很不是滋味,不禁妒火中烧,偏又不能发作只好借酒烧心愁,一碗接一碗地猛喝。

你娘咧!反正不花钱嘛,不喝的是孙子!

忽见少女胀红了脸,嗔声道:“我不要嘛!”

杜小帅邪样:“不要也不行,你不照我的话做,嘿嘿,那你就没的混了!”

有够烂!小伙子才混江湖不久,居然也会耍流氓哪!

少女一急,泪汪汪,可怜兮兮道:“你不要欺负我,总有一天,找到我哥哥,要你好看!”

杜小帅瞄眼邪笑:“你娘咧!你还真能吹,那儿又冒出个哥哥来了?”

少女瞪眼道:“我为什么不能有哥哥?哼!你少拽,我哥哥本事大得很,一拳能送你上西天!”

杜小帅嘲谑讪笑:“哦?我好象记得第一你说,干这一行你们是当女档,后来又变成了是你义父,这会儿又成了你哥哥,下回不知道变成什么东西?

你哥哥是谁?“

少女很神气道:“我哥哥叫宋一刀!”

“一刀?!”

杜小帅这一声大叫,使本来还没听清楚的杨心兰,惊得把刚喝进的半碗酒,“卟”地会喷了出来。

她霍地跳起身,紧张兮兮地急问道:“在那里?在那里……”杜小帅这时却一伸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喝问道:“你哥哥就是‘宋一刀’?”

少女痛得眉头一皱,但她却兴奋道:“是啊,你认识他吗?”

杜小帅毛火得很:“哼!我倒真想‘认识’他,不过当我认识他的时候,恐怕就要送他一剑了!”

少女会错意:“我哥哥从小喜欢玩刀,你还是送一把刀给他比较好。”

杜小帅不怀好意贼笑:“嘿嘿,那也一样!也许……”杨心兰跳过来,在他耳边轻斥道:“帅哥,别吓她了,快问她那杀手在那儿呀。”

杜小帅这才放开手,瞪眼道:“想不到你是宋兄的妹妹,这真是巧极了,我和他可是生死对头……”杨心兰忙用臂肘轻拐他一下,捉笑道:“帅哥,你说错了,是生死之交!”

杜小帅眼珠子一转,心想:“对啊,他要我死,我想要他活不成,不是‘生死之交’是什么?”

贼样道:“对对对,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哪!”

少女喜出望外道:“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哥哥他现在在那里?”

这一问,可把杜小帅和杨心兰都问傻啦!

他们本想从这少女口中,问出“宋一刀”的行踪,不料她反而问起他们来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少女叹了口气,沮然道:“我们分开好几年了,他一心要去寻访名师学武功,说什么将来在江湖上打出了知名度,就会让我过好日子,不会再有一顿没一顿的。

谁知道他这一去,就没再见到人影了,我到处找,到找打听,也没有一点消息,最后才不得不跑到苏州城里来打混……”杜小帅捉笑:“你说的这些,不会又是瞎掰的吧?”

少女认真道:“以后你见到我哥哥,问他就知道了!”

杜小帅一弹耳朵,邪媚:“我听别人说,最近他好象在附近一带打溜过,说不定就在城里哦!”

少女半笑不笑道:“可是,苏州城这么大,上那里去找他呢?总不成大马路上喊我哥的名字吧?要知名度也不是这种打法嘛!”

杨心兰灵机一动,惹笑道:“我有办法啦!”

杜小帅瞄眼道:“小杨,你有什么歪点子?”

杨心兰白了他一眼,道:“咱们可以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写明宋姑娘找她的哥哥。对了,你还记得那些洋人传教的吧?”

杜小帅点点头道:“怎么样?”

杨心兰捉笑道:“她这里在现成的的一批小姑娘,让她们穿上白衣写上红字,把‘寻人启事’做成活动广告,在全城到处走动,这样一来,就算宋一刀自己看不到,别人见到了也一定会告诉他,那他不就知道宋姑娘在找他了吗。”

杜小帅睨眼斜笑:“咦,你还蛮聪明的嘛,有一套!”

杨心兰谦道:“烧款代志哪(小意思)!”

少女已迫不及待道:“这主意真好,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咱们说做就做吧!”

杜小帅已瞥了杨心兰一眼,歪歪嘴道:“这种点子要是人人都能想得出,那咱们这位兄弟就没得混了。不过,这会儿深更半夜,你也别急成这样,明天再说啦。”说完又向杨心兰诡异地笑了笑。

杨心兰心知他“不怀好意”,憋笑道:“咱们可以先做好准备工作,把白袍缝好,写上‘寻人启事’,明天穿上了就可以出发。”

杜小帅啧啧有声地道:“瞧瞧咱们这位兄弟,为了宋姑娘……对了,你也姓宋吧?”

少女“卟嗤”一笑,嗔道:“废话,我哥哥叫宋一刀,当然我也姓宋,我叫宋妙妙。”

杜小帅逗惹:“好名字,真是很‘妙’!宋姑娘,你瞧咱们这位兄弟,为了找你哥哥,好象比你还急呐!”

杨心兰言外有意地斜眼道:“难道你不急?”

杜小帅邪笑着,把耳朵一弹道:“说的也是……”宋妙妙不知道他们的鬼板眼,感激得差点流鼻血,道:“如果真能找到我哥哥,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二位了。”

杜小帅截口弄笑:“谢我倒不必了,这点子是咱们兄弟想出来的,你打算怎样谢他呢?”

宋妙妙道:“你们说好了,要我怎样谢都可以。”

杜小帅贼头贼脑地谑笑不已:“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小杨嘛,什么都有,也不要你的什么东西……我看这样好了,就照我刚才跟你说的,让他爽一爽好啦。”

宋妙妙脸上飞起两朵红晕,为难地道:“这……”杨心兰干窘直笑,糗糗地道:“我这个馊主意还不一定管用,现在就谈谢,也太早了一点吧。”

杜小帅却信心十足,笑不绝口:“安啦!这个‘饵’放出去,鱼儿一定会上钩的!”

宋妙妙一听,暗觉这话有些不大对劲,好象听起来怪怪的,瞄眼道:“上钩?!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小帅眨了眨眼,一副很纯真可爱的样子:“没有哪,我的意思是说,找你哥哥就象大海里的钓鱼一样,很难上钩,对不对?”

宋妙妙那会想到,他们认定了她哥哥就是那大杀手“一刀”,如此热心相助,是要引出他来,为“飘花宫”被杀的数十名男女,以及茅山派的众道索命,更为武林除害!

她在赌场里施展妙手绝技,手法是一极棒,但对江湖上的事却一窃不通,居然傻兮兮地笑了笑,随即叹口气道:“除非他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否则他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找来的。”

杜小帅笑的贼:“兄弟,就看你这个点子灵不灵了。”

杨心兰抓住机会:“那咱们就不能浪费时间了,趁今夜多赶制几件袍子,明天一早就出动。否则,万一离开了苏州,那就白搭了。”

杜小帅把她拉到一旁,轻声嘀咕了几句,只听杨心兰斥笑:“办正事要紧嘛!”

宋妙妙跟过来道:“可是,这么晚了,布店早已打烊了……”杨心兰灵机一动,弄笑道:“没问题,把你这里所有的白床单全找来,马上动工。”

宋妙炒忙道:“好,好,我这就去拿。”

说完便带着几个“幼齿”匆匆出房。

等她们一出房,杨心兰就轻声问道:“师哥,你怎么能确定,她的哥哥就是那杀手‘一刀’?”

社小帅耸耸肩,样子很贼:“也许只是名字巧合,但总得试试,就算搞错了,真能让他们兄妹相见,那也不坏呀。”

杨心兰又问道:“如果被咱们误打误撞搞对了,而那杀手‘一刀’真是宋姑娘的哥哥呢?”

杜小帅想都不用了,比了个手势,冷然道:“杀!”

杨心兰笑了,为什么笑,只有她心里知道。

次日一早。

苏州城内的大街小巷,出现了一批小姑娘,年龄都只有十一、二岁,却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套上一件白色无袖长袍,如同那些洋人传教士一般。

但白袍上写的不是“神爱世人”,或“信主得永生”,而是前胸用红色写了“寻人”,两个大字,背后则是“宋妙妙找姝胞兄宋一刀”。

路人见到这些招摇过市的小姑娘,只不好奇地多看一眼而已,倒是吸引了不少儿童,跟在她们后面凑热闹,一路嘻嘻哈哈法,又拍手又乱叫的。

不久,又出现了一大群小叫化,也是同样打扮,加入了寻人的阵容。

这还用不着亮出“狗头令牌”来唬人,只要每人给五两银子,保证小叫化们抢着干这差事呐!

杜小帅和杨心兰仍然是丐装打扮,也套上了白袍,闲着无聊地走在大街小巷乱转一通。

那用多少时间,苏州城已知道了“宋一刀”这么个人,知名度一下就打响了。

杜小帅和杨心兰两人,正吊儿郎当地走过一个小街巷口,冷不防窜出个鹑衣百结的老叫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如电抓住他们的手腕。

两人出其不意地大叫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已听老叫化喝问道:“你们这两个小鬼,在什么飞机?”

杜小帅一听这声音,再转过脸一看,哎呀呀,这老叫化不是洪薇吗!

哇噻!老尼姑被“同化”的真快,居然也学会这一套啦!

杜小帅邪媚:“老前辈,少装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杨心兰也帮腔道:“师父,咱们是要引出那个叫‘一刀’的杀手呀!”

洪薇脸色一沉道:“哼!你们两个小鬼夜不归营,害我担心了一夜。说!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去不干‘好事’了?嗯!把钚睦夹睦镉小肮怼保心知洪薇是指“男女之间”的那码事,不由困窘瘪笑不已?

杜小帅也不晓得他是真不知还是在假装,至今尚不明白眼前的“小杨”就是杨心兰,自然不会想到那方面去,笑憋着嘴:“哎呀,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偶尔逢场作戏,那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嘛!”

老尼姑会错了意,气得差点没吐血,两眼一瞪,向杨心兰喝道:“小鬼!你已经跟他……”

杨心兰瘪急大叫:“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师父,你抓得我手腕好痛,都快断了……”洪薇非但不放开手,反而抓得更紧些,往上一提,怒不可遏道:“说!你们昨夜究竟干什么去了?”

杜小帅嘻皮笑脸的:“拜托!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哪,因为小杨他还是个‘在室男’……”杨心兰还有心情管他:“难道你不是?”

“我?”杜小帅黠笑:“我,我自然也是……”心里却暗笑道:“才怪!”

洪薇可不管他是不是“在室男”,只关心杨心兰是不是“在室女”,追问道:

“说下去,后来怎么样?”

杜小帅故意慢吞吞地,从容不迫道:“我觉得杨弟为了要练‘红花血指’竟然不惜‘自宫’,这牺牲也太大了,不过,我各有志嘛,反正‘东西’是他自己身上长的着的,他要割掉谁也管不着,我又何必当鸡婆。”

只是‘天生万物必有用’,他那‘玩意’从来还没见过世面,也没派过用场就要割掉了,实在也挺可怜的。

所以嘛,我就决心趁他尚割掉那‘玩意’之前,带他去发笑(发疯)一下,结果嘛……“他便将昨夜的情形,简单扼要说了一遍。

洪薇听毕,知道杨心兰童贞未失,这才脸色缓和下来,斥笑:“你这小鬼不但人小心不小,还是块天生‘歪哥’的材料呐!”

杜小帅瞥了杨心兰一眼,惹笑道:“比起我这兄弟,那我还不够瞧的。老前辈,现在你要吧放开手了吧?”

洪薇这才把手放开,沉吟一下道:“那位宋姑娘的哥哥,只不过是名字叫宋一刀而已,也许跟那‘一刀’风马牛不相干……”杨心兰捉笑:“师父,万一真是他,那咱们不就‘暗杠’了吗?”

洪薇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到,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见了街走动的‘寻人启事’,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去见他妹妹了。而你们却还象个二百五似的,在大街小巷出洋相!”

杜小帅被一语提醒,一跳三丈高:“有够烂,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快走!”说完他就一手拉着洪薇,一手拖了杨心兰,拔脚狂奔。

一路直奔花街后的旧宅,引得行人为之侧目,以为这老少三个叫化子有神经玻洪薇可苦了,闪了腰还没痊逾,被这小子拉着狂奔,简直象是受酷刑。

好不容易跌到宅前,杜小帅放开手,老尼姑才“脱离苦海”,松了口气,笑骂道:“小鬼!你可是存心‘修理’我老人家?”

杜小帅见大门虚掩,没有一点动静,似已预感情况不妙,那还有时间“亏”(损)她,放开拖着的杨心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洪薇和杨心兰刚走进前院,就听奔进大厅的杜小帅一路大叫:“宋姑娘!宋姑娘……”杨心兰也觉得不对劲,急忙冲入大厅,直奔宋妙妙闺房,不料杜小帅正从房里冲出来,两人撞作一堆。

幸好杜小帅及时把杨心兰拉住,否则她非被撞得倒飞出去,趺个四脚朝天不可。

杜小帅瘪透了笑,苦笑不已:“不好了,宋姑娘不见啦!”

杨心兰骂丧着脸:“房里有没有仔细找找?”

杜小帅笑骂道:“你娘咧!真爱说笑,又不是躲猫猫,我这么大嗓门叫她,她还听不见?除非躲在马桶里!”

这时洪薇也三步当作两步地急急赶来,问道:“怎么,宋姑娘不见了?”

杜小帅叹了口气,憋心道:“有够烂!我真是猪脑,怎么没想到……”杨心兰瞄眼:“这倒是真的……嗯,帅哥,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这一点,现在‘吃后悔药’也没用,赶快去找她才是真格的。”

杜小帅苦笑道:“嗯!一定是咱们正好不在,宋一刀见到‘寻人启事’,问明地址找了来,把宋妙妙给带走了。”

洪薇大失所望,沮然叹道:“唉!你们两个小鬼点子是想的不错,可惜百密一疏,错失良机!”

杜小帅变成了苦瓜脸:“这下咱们只的抓瞎了……”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人声问道:“有人在吗?”

老少三人互看一眼,便向外冲去。

跑出大厅,只见前院中站着个年轻小伙子,背后背着把带红穗的大钢刀。

小伙子乍见冲出老少三个叫化子,似乎有些意外,忙抱拳道:“请问宋妙妙姑娘可在?”

杜小帅笑憋着嘴:“你是什么人?”

小伙子道:“在下就是宋一刀!”

哇噻!大鱼果然上钩啦!

老少三人一听眼前站的就是宋一刀,立即彼此一施眼色,杜小帅站在原地不动,洪薇和杨心兰则身形分向两旁一闪,以“品”字形着将小伙子包围,好象怕他跑了似的。

小伙子见状,诧异道:“你们这是干嘛?”

杜小帅惹笑道:“宋一刀,听说你的刀法既快又狠,咱们想见识见识,亮家伙吧!”

不料小伙子竟若无其事地笑道:“真鲜!在下与三位素不相识,怎么一见面就想开打?!”

杜小帅这下笑得很冷:“哼!你不认识咱们,‘飘花宫’被杀的数十名男女,还有茅山派的几十个道士可认识你!”

小伙子置之一笑道:“这是从何说起……”杨心兰毛躁地:“帅哥,不必跟他多说废话,上!”

洪薇刚说出声:“慢……”来不及阻止,杜小帅已出手了。

茅山派死再多人,跟杜小帅也毫不相干,但“飘花宫”的众男女被赶尽杀绝,这个仇他可非报不可。

狂喝声中,他出手毫不留情,左掌直劈敌胸,右手骈指如戟,准备必要时补上一记“君邪手”。

那小伙子倒也不含糊,身形一闪,避开当胸一掌的同时,已反手抽出了背上斜背的钢刀。

杜小帅一掌走空,“君邪手”立即出手,骈指疾点对方“商曲穴”。纵然不能得手,也得把小伙子逼向洪薇,让他尝尝“红花血手”的滋味。

那知小伙子竟不闪避,居然以刀锋回削,迫使杠小帅不得不收势错身纵开。

小伙子得理不饶人,一口气连连攻出七八刀,果然称得上又快又狠。

但杜小帅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探手入怀亮出了“心匕”。疾喝声中,一道剑罡发出,直射小伙子前胸。

只听一声惨叫:“啊!”

便见小伙子心窝部位喷躲出一道血箭,向后接连踉跄几步,两眼惊恐地怒睁着,猝然倒地不起,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就此跟人间永别。

唉!死不瞑目啊!

杨心兰兴奋大叫:“哇噻!帅哥,有一套,真的送了他一剑!”

杜小帅归剑入鞘,邪笑:“烧款代志哪(小意思)!”

不料洪薇却道:“小鬼,你杀错人了!”

杜小帅正洋洋得意,被当头泼了一盆“冰块”,眼睛一个睁得两个大,睨眼斜笑:“杀错了人?”

洪薇问道:“你要杀的是谁?”

杜小帅斩钉截铁:“宋一刀?”

洪薇又问:“那他刚才攻也你几刀?”

杜小帅讪笑:“好象有七八刀……”突然一拍胸久:“对啊!凭这种破刀法,那配称‘一刀’!”

洪薇危微点了下头道:“所以我说你杀错了人,他根本不是宋一刀!”

杨心兰猛翻白眼,瘪问道:“那他是谁?”

洪薇判断:“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可能是宋一刀派来,先探探虚实的。”

杜小帅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糗笑:“结果却做了替死鬼!”

洪薇轻喟一声道:“这一来,已经打草惊蛇,真的‘一刀’就不会轻易露面了。”

杜小帅干窘直笑:“你娘咧!要是我的亲人找我,管他是龙潭虎穴,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相见,那还有时间搞这种飞机!”

洪薇笑道:“所以你不够当职业杀手!”

“说的也是,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突然发现全城都有活动广告,指名道姓地在找他,自然得先查明虚实,不能糊里糊涂就闯来吗。”呵呵憋笑着。

杨心兰信心十足:“照这样看来,宋一刀就铁定是那杀手‘一刀’了!”

杜小帅用手背揉揉鼻子,邪样:“这也不坏,咱们总算没有白忙,至少已经确定,‘一刀’就是宋姑娘的哥哥宋一刀。这家伙很自大,一量者知来探虚实的小子被杀,铁定会亲自出马,来找咱们算帐。那样一来,咱们就不必去找他,只须等他来自投罗网就成啦。”

杨心兰天生就爱唱反调,见洪薇微笑点头,故意撇着嘴角:“帅哥,你不要打如意算盘哪,说不定人家比咱们更高竿呢!”

杜小帅斜睨着她:“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心兰耸了耸肩:“我在想,宋姑娘怎么突然不见了……”“谁说我不见了?”随着娇笑声,宋妙妙带着个小姑娘,各提一只大菜蓝走了进来。

当她一眼瞥见地上的尸体,不禁吓得失声惊叫起来:“啊!……”杜小帅反应灵敏,一个箭步上前,先将大门关上,才回身把宋妙妙拖到尸体旁道:“宋姑娘,你仔细瞧瞧,这个人是谁?”

宋妙妙鼓起勇气看了看,猛摇头,害怕得很:“他是谁?”

杜小帅贼样道:“不是你哥哥?”

宋妙妙又摇了摇头,肯定地道:“爱说笑!我哥哥离家时虽然只有十六岁,十几年不见,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多吧!这个人是谁,怎么跑来被你们杀了!”

杜小帅当然不会呆得告诉她事实,只得胡乱掰着:“这家伙是要找你哥哥算帐的,闯进来拔刀就想杀咱们,结果……嘿,他自己躺下了。”

杨心兰上前转移宋妙妙的注意力:“你们买菜去了?”

宋妙妙惊魂未定地点点头道:“昨夜只拿得出一点熟菜招待你们,真不好意思,所以我们去买了些鸡鸭鱼肉,今天自己来做几个菜,说不定我哥哥……”杜小帅忙打断她的话道:“你们先进去,把把这里处理一下。”说时对杨心兰眨了眨眼。

杨心兰会意地微微把头一点,偕同洪薇、宋妙妙和那小姑娘走进了大厅。

杜小帅望着地上的尸体,风凉笑道:“老兄,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跑来做替死鬼的哦!”

但他随即暗道:“如果这家伙真是宋一刀,刚才宋妙妙见她哥哥被我杀了……不追杀我才怪!”

虽然这少女曾经“不务正业”,混过女扒女,现在干的也是“贼业”,但亲情总是亲情。宋一刀纵然是死有余辜的职业杀手,毕竟还是她的哥哥呀!尤其,宋妙妙看来心地还很善良,打混只是受环境所逼,照她所说,宋一刀已离家好几年,那这少女当时顶多只有十二三岁,甚至更小,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教她怎么生活?

只是她绝想不到,一心出外寻访名师求艺的少年郎,几年后竟变成了心狠手辣的职业杀手。

话再说回来,一旦宋妙妙发现自己被利用,诱使她哥哥寻来而被杀,不一头撞死也会哭死哦!

愈想心愈烦,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将尸体拖墙边角落里,我来些枯草和树枝掩覆上。

幸好这旧宅在巷底,又是久已无人居住,否则刚才的打斗,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那就事情“大条”(麻烦)啦!

杜小帅掩藏好尸体,走进大厅,已不见宋妙妙和那小姑娘,忙问道:“她们人呢?”

杨心兰幽幽地道:“去厨房忙做菜了。”

杜小帅哀声叹气地,老少三人互瞄一眼,突然沉默起来。

杨心兰一抬眼,杜小帅也正好在看她,两个几乎同时张口,却都没有说话。

杜小帅一比手势:“你先说吧。”

杨心兰一张苦脸:“帅哥,如果宋一刀闯来了,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下得了手。”

杜小帅苦笑不已:“我也是……”

杨心兰深深叹了口气道:“唉!我真希望宋姑娘的哥哥,不是那杀手‘一刀’!”

杜小帅笑得更苦:“我也是……”

显然,他俩此刻的心情,完全一样。

不料洪薇却断然道:“不可能的,一定是他!”

杜小帅怔怔地问道:“这么有把握?”

洪薇分析道:“很明显的,如果她哥哥不是那杀手‘一刀’,就不太可能这么巧,正好在苏州城里,见到活动‘寻人广告’就找来,即使真有这么巧,他为急于见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大可大大方方地找来,用不着先派个人冒充他来探虚实。这种多疑和谨慎的作风,正是干职业杀手的特性。

根据这两种情况和凑和,我可以断定,宋一刀和‘一刀’必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宋姑娘的哥哥!”杜小帅表示出科学的态度一一存疑:“可是,宋姑娘不是说,她哥哥几年前才出门,一心想寻访名师学艺吗?才几年那能练成这么高的武功,能单挑茅山派,还把‘飘花宫’几十名男女赶尽杀绝,宫主柳苔青不知去向。我干娘的武功可不是混假的,而且练成了‘兰花手’啊!”

洪薇笑道:“小鬼,你不是服了龙血和内丹,一夜之间陡增数十年功力,七天七夜就练成了‘玄天三剑’吗?”

杜小帅不得不承认:“说的也是……”

杨心兰仍抱一丝希望:“师父,你老人家不是说,那矮东西‘疯刀’,曾经是你手下败将,他怎么可能教出武功这么高的徒弟?”

洪薇感叹道:“那是四、五十年前的情况了,事隔这么多年,为师能不能在‘疯刀’手下走出三招,连我自己也毫无把握了。”

杨心兰忧形于色:“那杀手‘一刀’只不过是‘一统帮’的一名杀手,都这么厉害,那发号施令的帮主,还有得拼吗?”

杜小帅才不信这个邪:“哼!你娘咧,他就不要让我遇上,否则……哼哼,我用哼的,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啦!”

洪薇转过身头杨心兰正色道:“小杨,你得赶紧练成‘红花血指’,即使到时候帮不上大忙,至少必要时可以保住你的小命啊!”

杨心兰这下可有把握了:“安啦!别的我不行,家传‘跑功’可是……”洪薇急忙暗施眼色,才使她把话止住,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杜小帅却紧张兮兮地:“兄弟,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练‘红花血指’了?”

杨心兰点了下头,脸上露出坚决的表情。

杜小帅刚想说什么,洪薇已道:“小鬼,不要再出什么歪点子了,你们快把身上活象二百五的白袍脱下,说不定‘一刀’随时会到哦!”

事到如今,杜小帅只好任由杨心兰“去势”了。

※※※

当夜,杜小帅就把那具尸体,偷偷扛到效外去埋了。

出乎意料,一连苦候了三天,竟然毫无动静。

你娘咧,倒真能沉得住气喔!

宋姑娘为了等她哥哥找来,只好“暂停营业”,使得那些喜欢玩“幼齿”的大爷们,一个个尝到闭门羹,“吃得”猛吐苦水。

她旗下的那批小姑娘,以及花五两银子一个雇的小叫化们,仍然穿着白袍,每天继续招摇过市,穿梭在城内的大街小巷……第四天,宋妙妙一早带着小姑娘去菜市,却一去不返,直到将近中午尚没见她们回来。

杜小帅不由开始苦笑,急忙闯进宋妙妙为了表示敬老,特地让给洪薇住的房间,只见她正在指点杨心兰“红花血指”的出手和指法。

他不禁心一景,憋心:“完了,‘大势已去’啦!小杨这混球,这两天一定趁我整日守在大厅,瞒着我把‘那玩意’割了……”念犹未了,洪薇已一施眼色,示意杨心兰停止,问道:“小鬼!你怎么进来连门都不敲?”

杜小帅气急败坏道:“不好了,宋姑娘失踪啦!”

洪薇惊问:“哦?她不是带了小姑娘去买菜吗?”

杜小帅苦瘪:“是去买菜,不过双双大拜拜,买菜买到现在还不回来……”

杨心兰白眼道:“拜托!你又来了,别穷紧张好不好?上回咱们担心个半死,人家姑娘却大摇大摆提了一大堆鸡鸭鱼肉回来。”

杜小帅却正经八百地:“这回我有预感,宋姑娘准是出了事!”

洪薇一点也不紧张,笑问道:“你认为出了什么事?”

杜小帅抓抓耳根:“这……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反正……”洪薇轻描淡写道:“别自己吓自己了,光天化日之下,上菜场又不是走夜路。再说,杀手‘一刀’要杀的是咱们,绝不会杀他自己的亲妹妹!”

杜小帅一听也对,收起苦脸:“说的也是,也许她知道我这兄弟要好好补一补身子,买只烤乳猪回来,那得等着现杀现洗、现拔毛、现烤……”杨心兰听出他说的“补一补”,是弦外有音,暗指她已“自宫”,不由地脸上飞起两朵红晕,露出难得一见的娇之态。

杜小帅看在眼里,更认为自己判断不错,否则“杨弟”怎会露出这种“娘娘腔”!

正要再糗她两句,洪薇已赶蚊子似地,手一挥道:“快去前面守着吧。别在这里穷搅和了。”

杜小帅只好耸耸肩,转身晃出了房。

等他一走,洪薇便轻声问道:“兰儿,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小鬼?”

杨心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却泄气道:“可是,他有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就是他干娘芙蓉玉女柳苔青的女儿,另外还有个李圆圆……”洪薇笑问道:“你这两个‘情敌’的条件如何?”

杨心兰歪头想了想:“他的师妹我没见过,听说才十三四岁……”洪薇笑道:

“那还是个小不点嘛!另外那个李圆圆呢?”

杨心兰嘟着嘴:“她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可是比我美多了,性情也很温柔,不象我这么野,而且武功我更是没比的。”

洪薇语重心长地道:“等你练成‘红花血指’,武功就不会输她了。不过,美不美并不是最重要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在别人看来并不美的,有情人看在眼里却是天仙。倒是你的个性和作风,需要好好改一改,成天象这样不男不女的,教谁看了也倒胃口。”

杨心兰憋心道:“可是,我恢复了女装本来面目,他也没有比较喜欢我啊!”

洪薇笑了笑,忽问道:“那个叫李圆圆的姑娘,她是什么来头?”

杨心兰道:“她爹就是我家父的生死之交——小小君!”

算了,往事如同过眼烟云,此情可待成追忆,何必再去提它!”杨心兰贼眼乱瞄:“师父,你老人家也曾经被情所困扰过?”

洪薇老脸上掠过一抹红晕,笑得有点郝然:“为师也是女人,也曾经拥有过青春和美丽啊!”

杨心兰会心地一笑,心知洪薇成为当年的七大魔头之一,很可能与“情”字有关。但那老尼姑的隐私,她那能打破砂祸问到底!

倒是她自己目前的“情结”,又该如何去解开呢?

※※※

已经是未时了,仍未见宋妙妙和小姑娘回来。

就算是等着烤乳猪,乳猪也烤焦了。

看样子,她们铁定是出了事!

但究竟出了什么事,却是“莫宰咩”。

老少三人默默坐在大厅里,只在干瞪眼,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杜小帅终于憋不住了,突然站起身苦笑道:“我到菜市场去看看。”

杨心兰瞄眼:“甭去啦,菜市场有什么好看的,她们总不会爱上那种又脏又乱的地方,舍不得回来吧。”

杜小帅弹了弹耳朵,继续走他的。

杨心兰白了杜小帅背影一眼,又转头瞄向洪薇,得到她老人家微微点头示意,才起身追出厅外叫道:“帅哥,等等我呀!”

杜小帅回头斥笑:“怎么,那种又脏又乱的地方,你也跟了去?嗯!”

杨心兰扮了个鬼脸,装作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义士模样:“谁教咱们是兄弟,为了你,我就算两肋插刀也在所不借!”

杜小帅敲了敲他额头一记:“少装了,再装就不象啦!”

两人嘻嘻哈哈出了大门,杜小帅将门掩上,这才想起,瘪样道:“咱们都去打溜去,万一那杀手闯来,洪老前辈一个人……”杨心兰推他一把,嗤之以鼻:

“走吧,那有这样巧,等了三四天没动静,咱们一天不在他就来了。”

杜小帅干笑道:“说的也是,这就不叫巧,而是故意安排罗!”

两人走出巷口,才想到根本不知菜市场在哪里。

好在菜市场不是私人的,问住附近一带的人都知道,但他们赶去一看,市场里冷冷清清,大家早就收摊啦,只有几个清道夫在打扫,收拾满地的脏乱,负责你丢我脸。

杜小帅诧愣了眼,转头向身旁的杨心兰憋心道:“兄弟,这下你有什么‘高见’?”

杨心兰揉揉鼻子讪嘲:“‘高见’没有,‘矮见’倒有一个,那就是咱们也该‘收摊’了,不必再让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招摇过市出洋相啦!”

杜小帅耸耸肩,糗笑:“说的也是……”杨心兰瞄眼:“帅哥,最近你怎么老喜欢说‘说的也是’,好象成了你的口头弹了。”

杜小帅还呆呆地脱口而出:“说的也……”一见杨心兰正笑得逗人的在看他,搔搔耳朵,瘪着笑意。

杨心兰刚想再糗弄两句,突然竖起耳朵,好象听到了什么。这“叮叮当当”

的清脆声音,对她不但非常熟悉,亲切,而且实在是太诱惑人啦!

杜小帅含笑:“兄弟,怎么了?”杨心兰魂都飞啦,那有空儿回答他,循声找去,只见市场的角落里,蹲着七八个小叫化,正在呼么喝六,赌得有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