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虎穴贵宾

“少侠有何判断?”

“素衣修罗受伤,对方必不甘休……”

“嗯,势所必然。”

“如果‘素衣修罗’不死,两修罗必会联手而来报仇,如果不幸伤重而死,‘青衣修罗’将单独行动……”

“老夫早虑及此,严阵以待。”

“你是守株待兔之法,旷日废时。”

“依少侠之见呢?”

“不知‘素衣修罗’是伤在贵堡何人手下?”

“黄总教头!”

“何不请黄总教头故意现身引对方出面,小可暗中监视,伺机下手?”

“无双堡主”不禁动容道:

“以黄总教间为饵?”

“是的!”

“但何时何地为宜呢?”

“无妨在事发的现场,假作搜索,连续行动。”

“噢!这个……倒无妨一试,但得等老夫与恶道约会之后……”

“当然,全凭堡主裁夺。”

东方野心中相当激动,不管拜兄是死是活,此仇非报不可。

这一席酒,直吃到更深人静,东方野告辞回房,遣走了昏昏欲眠的侍女红芍,宽衣上床,卸了“易形”神功,回复了本来面目,一个人静静地想,他必须把纷歧的意念理出一个头绪来。

后天,随“无双堡主”赴约,充当刽子手,本陈恶之旨,倒是无妨。

事完,骗“黑鹰黄四川”出堡,趁机为拜兄贾明报仇,后果不计。

然后,不择手段,拯救上官凤父女。

再以后,便是寻母,搜找“乾坤真人”查明父亲死因。

顺便也查拜兄贾明的生死下落。

想着想着,入了甜梦之乡。

朦胧间,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传入耳鼓,登时睡意全消。

“那一位?”

“总管岳岱!”

“哦!岳总管,有何指教?”

“堡主请少侠立即起床,有事偏劳!”

“好的!”

东方野先运功易形,然后起床穿衣,到了明间,把灯拔亮,才开启房门,只见“铁罗汉岳岱”一脸尴尬又着急之情。

“总管请进?”

“不了,请少侠带兵刃。”

东方野心中一动,道:

“不是……是……”

“什么?”

“堡主之妹兰姑又脱走了!”

“噢!怎以发生的?”

“她在秘室突然发狂,堡主怕生意外,亲自启门探亲,被她乘机脱走。”

“以堡主的功力制不庄她。”

“铁罗汉”苦苦一笑道:“她的‘毒’历害,堡主不敢拦截。”

“现在呢?”

“田大公子与堡中几名高手也的分头盯踪。”

“要小可如何?”

“少侠不畏毒,劳烦大力把她制住。”

“小可朝什么方向?”

“会有讯号的!”

“好,小可立即行动。”

“堡主特别致歉意……”

“岂敢,小可蒙堡主另眼,理应效劳。”

说着,入房佩上“松纹古定剑”,束结了了一下衣衫,然后随同“铁罗汉岳岱”出堡,一名武士正好伏鞍疾驰,滚鞍下马,喘息得说不出话:

“有消息?”

那武士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西行……入山,大少堡主正紧紧盯踪!”

“多远?”

“当在……十里之外,沿途……留得有人。”

另一名武士牵来了两匹鞍辔齐全的骏马。

“铁罗汉”匆匆道:

“少侠,我们上马!”

东方野心念一转,道:

“小可步行反而快速,总管乘马来吧!”

说完,不待“铁罗汉”回答,弹身电闪朝西逝去,转眼没入暗夜之中。

“铁罗汉”窒了一窒,上马疾赶。

东方野舍马奔行,有他的打算,第一,既是入山,乘马不便,第二,可避免与“铁罗汉”同道,。行动中可灵活些。第三,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可行。第四,凡是失心疯的人,有时行为会受潜意识的主宰,说不定另有文章。

因此,他甘愿费力,放弃以马代步。

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山脚,果然有“无双堡”武士守候。

东方野一缓身形,那守候的武士迎了上来,他是堡主上宾,武士可不敢怠慢,恭施一礼道:

“见过少侠!”

“情况如何?”

“前面传来消息,笔直西进入山。”

“很好!”

弹身再奔,进入山区,一路由留置的武士指点,东绕西折,不知不觉之间,天光放亮,仍然没有追上,却与指路的失了连络。

辰已之交,竟来到了“藏龙谷”外。

他下意识地直奔入谷,刚到谷道尽头出口处,忽见两条人影立在潭边,忙刹住身形,定睛一望,不由大感震颤。

这两人,都不陌生,一个是白帝城外本主庙那白发独臂怪老人,依然是化子样,另一个却是见过两次面的白发老妪。

他忽然想到独臂老人当初在为解自己“法幡”之毒时,,发现红绳玉象,竟一口道出母亲之名,他先要杀自己,后又说杀母亲是他的心愿。而这白发老妪上次在此现峰,在听到东方远之时,曾口发冷哼,这是一个极大的谜。

他俩可能是同路人,或许是夫妻也说不定,照以往情形看,他俩与父母定有仇怨。

他俩在此何为?

心念之间,如幽灵般隐入侧边岩石之后。

突地——

只见怪老人独臂一扬,历声道:

“贱人,说什么我也要杀你!”

老太婆电退数步,栗声道:

“我现在还不愿死,我要找到他。”

怪老人向前一欺,道:

“人非死不可!”

老太婆忽地双膝脆地,闭目不语。

东方野因惑成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东方野几乎失口而呼,但又忍住了,怪老人下臂的手掌在距老妪头顶心三寸之处,停住了。“唉!”一声长长的叹息,怪老人收回了手掌。

怪老人历声吼道:

“冤孽!冤孽!让你多活半年,记住,半年……”

老妪起身,抬头深深望了一会潭对过的“血榜”,默默不发一言,转身疾奔出谷。

他为何长叹?

她为何甘心受死?

蓦在此刻——

数条人影,奔入谷中,当先的赫然是“无双堡”总教头“黑鹰黄西川”,后随四名武士。

东方野心中一动,他们找“玉观音”找到这里来了,正要现身出去,心念一转,又止住了,“黑鹰黄西川”是伤害拜兄贾明的元凶,怎可放过,今天正是时候。

“黑鹰黄西川”一行直抵潭边,目光落在怪老人身上,口里“噫!”了一声。

怪老人举步便走。

“老人家请留步!”

怪老人眼睛一翻,道:

“什么意思?”

“区区在下‘无双堡’总教头……”

“管你什么葱头蒜头,我没问你。”

“黑鹰黄西川”脸色一变,似以极大的耐力忍了下去,又道:

“你老人家是歧黄圣手?”

怪老人横了他一眼,怒声道:

“谁说的?”

“您老人家认识‘黑书生东方本仁’其人吗”

“什么?”

“黑书生。”

“不认识!”

东方野立即明白,他定是受堡之命,注意查勘这怪老人,替“玉观音”治失心之症,这原是自己无意中向“无双堡主”推荐的。

“黑鹰黄西川”愣然了片刻,又道:

“敝堡有位病人,患了失心疯之症……”

怪老人不耐烦地道:

“你有个完没有,我老头子要走了?”

“老人家如肯惠施回天之手,敝堡主必有重谢……”

“哈哈哈哈老头子这双手只会要饭。”

东方野迅快地脱了黑衫,黑头巾,露出衬里的青衫,变成了村夫,撒出“易形”神功,回复本相,拔剑在手,剑鞘留在原处,然后电掠入场。

“谁?”

“黑鹰黄西川”反应神速,立即转身喝问。

东方野的目光先瞟向怪老人,只见怪老人双目圆睁,惊奇地瞪着自己。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黑鹰黄西川”看清了东万野的面目,栗声惊叫道:

“青衣修罗!”

此言一出,四名随行的武士立进面目失色,露出骇极之状。

东方野俊面寒若冰霜,星目中露出一片栗人杀芒,冷厉地道:

“黄西川,今天你要付出代价!”

“黑鹰黄西川”向后一弹身,长剑出鞘,

“青衣修罗,你想怎么样?”

“要你的命!”

“轰天雷炸不死你……”

东方野向前一欺,栗声吼道:

“自卫!”

“唰”地一剑,攻了出去。

“锵锵……”连震,黄西川退了四五步,东方野如影附形般迫上,不使双方距离超越出手范围之外。

这一着,是防对方使用“轰天雷。”

四名武士,齐掣剑在手,呈平月形试着逼近,一步一步,到了出手的距离……

“黑鹰黄西川”长剑斜扬,目不稍瞬。

“呀!”

暴喝声中,黄西川抢先出了手,四名武士见机可乘,从侧背闪电出掣。

东方野手中剑划了一个圆,惨号挟金刃交击之声似俱起,黄西川再次被震退,四武士之中,两名截了下去,剑折头飞。

怪老人发须蓬立,老脸上肌肉起了抽搐,不知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黄西川探手入怀……

东方野一丝一毫也没放松警惕,大喝一声,从未施展过的“宇宙洪荒”划了出去,但见剑光如幕,一闪而没。

久久,才响起“砰”的一声,黄西川撤手仍剑,栽了下去,全身冒红,剑孔扎及上中下三盘。

“无双堡”的总教头,就毁在一招之下,连哼声都没有。

那两名幸存的武士,魂飞天外,簌簌直抖,几乎支持不住站立之势。

东方野缓缓回身,两名武士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滚,传语田慕崇,‘青衣修罗’先取黄西川之命示威!”

两名武士如逢大赧,挣扎着爬起身来,如漏网之鱼般狂奔而去。

东方野面上现出了个快意的笑容,转向怪老人,抱剑为礼,道:

“老前辈别来无恙?”

怪老人似乎相当激动,口唇抖动了半声才进出话来:

“小子,你那里来的这身功力?”

东方野淡然道:

“晚辈曾有奇遇。”

怪老人咬牙道:

“我一样可以毁你,举手之间!”

东方野大感楞愕,栗声道:

“老前辈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要杀你?”

“总有个理由?”

“不要你活在世上便是理由!”

东方野咬了咬牙道:

“老前辈与家文母有仇?”

怪老人声音有些激动地道:

“你说对了!”

东方野心念数转之后,沉重十分地道,

“老前辈前此对晚辈有解毒救命之恩……”

怪老人冷酷地道:

“那不必提,只当没那回事。”

“晚辈身为武士,恩怨分明!”

“我不理你那么多。”

“老前辈定要下手?”

“难道是假的?”

“晚辈这次不还手……”

“你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东方野怒火倏升,心想,这老人好大的口气,难道自己的“玄机武功”竟真的没有还手的余地?但他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对方能解毒,当然太能施毒,这便太可怕了,说不定真的没有还手的余地……

另一个意念,浮上脑海,不禁脱口道:

“老前辈可否容晚辈问两个问题?”

“问吧!”

“第一,晚辈自上次蒙大恩之后,发觉身具避毒之能,是否……”

“不错,是老夫一时鬼迷心窍,成全了你小子。”

“那晚辈再次致谢。”

“小子别得意,你辟得了别人之毒,辟不了老夫之毒!”

这一点东方野并不惊奇,他早已想到这是必然的事。

“这一点晚辈明白。”

“明白就好,你的第二问呢?”

“家父母与老前辈何仇?”

怪老人目中抖露恨极之色,老睑连连抽搐,厉声道:

“你娘没告诉你?”

东方野心头一惨,黯然道:

“晚辈尚未寻到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