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血洗酒楼

一句“商小化子”一句“该打屁股”,直听得元修和尚心头不禁暗暗一震,神情微微一楞,忖想道:“此老究竟是谁?丐帮商帮主已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此老竟呼商帮主为‘商小化子’,而且还说……”

他忖想至此,心中已知此老必是一位早巳隐迹遁世多年,的武林前辈奇侠无疑。

因此闻问,便立即双手合十,神色恭谨的说道:“佛门弟子不打谎语,小僧实是不知,老人家请原谅。”

老人点头一笑,道:“小和尚,老夫相信你,你既是真不知道就算了。”

语声略顿了顿,接道:“如今黑小龙已给被杀死身亡,你们似乎可以不必再继续找他了。”

元修和尚点点头道:“老人家说的是,不过,小僧以为此事只怕很难不继续寻找呢!”

老人道:“为什么?”

元修和尚眨眼睛道:“老人家,适才那金衣人和银衫人的谈话,你老人家该不会没有听见吧?”

老人忽然微笑着问道:“小和尚,你猜想如何?”

元修和尚道:“小僧认为那被人‘救走’的推料猜想很合道理!”

老人点点头道:“小和尚,这猜想的确很有道理。”

语声一顿又起,道:“如此说来,你们各大门派必然还要继续寻找了!”

元修和尚道:“老人家,俗语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找与不找的问题在于丐帮,并不在于各大门派。”

老人点头道:“小和尚,你这话不错,找与不找的问题果然是在于商小化子,此事本来十分简单……”

语声倏地一顿,白眉微蹙地想了想,又道:“小和尚,你替老夫跑趟腿,传言给商小化子,要他立刻通知各大门派,不要再继续找下去了,好么?”

元修和尚双目一转,道:“老人家有所差遣,小僧理当遵命,只是……”

老人双睛倏地一瞪,道:“小和尚,你不肯替老夫跑腿么?”

元修和尚道:“老人家请勿生气,小僧并非不肯,而是小僧如此空口前往传言,商帮主他如何会听?”

声人闻言,顿时明白了元修和尚的心意微微一笑,道:“单是空口传言,商小化子自然不会听你的,老夫有件东西给你带去,商小化子看了之后,他就会听了。”

元修和尚心念微微一动,道:“是老人家的信物么?”

老人笑说道:“小和尚,现在别多问,见了商小化子时,你问他,他会告诉你的。”

说着自怀内取出一只小丝囊,脸色沉肃的递给元修和尚,又道:“这东西你要收放好了,千万不能遣失,路上也不能打开来看。”

元修和尚一见老人满脸沉肃之色,知道丝囊必是一件极其重要之物,遂也即肃容双手接过,说道:“老人家请放心,小僧定当不负所命!”说罢,将丝囊纳入怀内贴身放好。

老人闻言,脸上便又现出笑意,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小和尚,老夫叫你跑腿,当然不能让你白跑,现在老夫教你三招手法,但只教一次,你能记多少那就得看你的悟性了!”

语锋一顿,倏然沉声低喝道:“注意,仔细看清楚了!”

声落,身子坐在原地未动,双手突伸,竟已经不徐不疾地施展起来。

元修和尚连忙凝神注目细看,只觉得老人所施展的招式手法十分繁复而怪异至极,看似平常,却又奇妙无比!

尚幸元修和尚悟性极高,招式手法虽是十分繁复怪异,但还能勉强记住部分。

刹那间,老人已停手视元修和尚问道:“小和尚,你记住了多少?”

元修和尚双手合十行礼作谢道:“多谢老人家,小僧资质实在蠢笨,大概只勉强记住了六成左右。”

老人哈哈一笑道:“小和尚,你能记住六成已算很不错了,也该满足了,凭此,虽然遇上当今武林中的‘七奇’‘八凶’等样的高手,胜虽未必,却是可保得一时不败了。”

元修和尚一听此言,心中不禁又惊又喜,但也现露出似信还疑的脸色神情!

老人忽又哈哈一笑,道:“小和尚,你可是不信?”

元修和尚脸容不由微微一红,双手合十垂首。

“小和尚,老夫从你的脸色神情上已经看出来了,你不信没有关系,日后你自会相信的!”

声调一落又起,道:“好了,老夫还有别的事情需办,我们该分手了。”

语落,身形倏长,电射掠起,好快,元修和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老人已远去了三十丈外。

半个月过去了。

然而,各大门派众多弟子,仍在江湖上到处寻找着黑小龙,自然,他们也大都知道了黑小龙被杀而恰巧被人救走的事情。

各大门派为何还在继续找寻黑小龙?难道是元修和尚没有把那老人的话和那小丝囊传到丐帮么?

不是,元修和尚已经传到了,并未负老人之托。

丐帮帮主商汉云而且也知道了那位老人,乃是六十年前威震武林的一代奇侠——“雪山老人”。

如此,那就必定是丐帮帮主未遵从“雪山老人”的话,没有传知各大门派停止继续寻找了!

商汉云他竟敢不遵从“雪山老人”的话,胆子可真不小,他难道不怕触怒了这位武林前辈奇侠么?……

自然,这内中是有原因的,否则,他商汉云焉有那大的胆!

是什么原因?这除接获那张“武林贴”的各大门派掌门外,连那身份至高的长老都不知道,其他的门下弟子则是更不用谈了。

黑小龙突然失踪不明去向,可急坏了他那位萍水相逢,缘仅一面,新结交的好友——司碧寒。

司碧寒,为黑小龙他心中已经立下重誓,一定要找到黑小龙,否则,他得不惜大开杀戒,血染江湖!因为黑小龙不但很可能就是他慧姑姑的独生爱子一他的表弟,而且也是他的好友,是他的……

若非是老仆司奇在旁竭力劝阻,在黑小龙突然失踪的当时,恐怕司碧寒就已经开了杀戒,血洗了临妆城内北大街上的“四海”酒楼了。

当然,那第一个被杀之人,也必是那“铁算盘”彭明通无疑!

自从黑小龙失踪后,司碧寒的脸上就从未现露过一丝笑意,一直双眉深锁,神情显得焦急与不安的等侯着找到了黑小龙的消息的报告。

因此,司碧寒的神色憔悴了,脸儿一天比一天清瘦了下去。

半个月过去了,黑小龙的消息虽然是有了,但那只是在宝丰城外被人截杀时,巧遇一位武林奇客救走了的消息。

因为不知那位武林奇客是谁,所以无法知道黑小龙现在何处?

消息是由司奇转报的,不用说,这是司奇说了谎,谎说了消息的事实真相。

司碧寒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神情这才稍安,内心减少了些微的焦灼,双眉略展,脸儿上也现露了笑容。

自然,他并不知司奇谎说了消息的事实真相,他也绝未想到司奇意然会对他说了谎话。

这消息虽然等于无,与没有差不了什么,但是,在司碧寒的心理感觉上,总比完全没有消息要好得多了。

于是,司碧寒也就继续听从着司奇的话,留在襄阳“高隆客栈”中继续等候着是那位武林奇客救走了黑小龙的消息!

然而,又是半个月的日子过去了,黑小龙的消息竟似石沉大海般仍然茫茫,毫无一点消息。

司碧寒的双眉重又深锁,脸上再度失去了笑意……

而司奇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凝重,灰眉紧蹙锁愁,心情更是紧张沉重到了极点,神情不安至极!

至于“八剑”“双卫”,他们的脸上也早都随着司碧寒一齐失去了笑容,心情和司奇一样的沉重无比!

突然,江湖上传出一个震憾全武林的消息!

那是黑小龙失踪后一个月另七天的月明星稀之夜,临汝城内北大街上的“四海”酒楼被血洗了。

全洒楼包括店伙计共二十一天,全都惨死后院中,无一幸免。

凶手是谁,没有人知道。

但是,在后院的墙壁上,却有一行用鲜血写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大字:——

这是为黑小龙偿命的一部分——

字旁,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那也是用鲜血画的,干了之后便变成了紫色,恰好是一朵“紫玫瑰”。

任何人见了都能知道,是凶手写的“玫瑰花”则定是凶手标志无疑!

武林中有什么人用“玫瑰花”作为标志?大多数的人都思不起来。

有些极少数的人是想起来了,但是,这些想起来的人,他们可不敢说出来或者和别人谈论,只把所想深藏在心底!

这消息,传到了丐帮帮主,传到了武林各大门派掌门的耳朵中,他们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都知道这“玫瑰花”的主人是谁,但是,他们都只摇头叹气,对于这件事听若未闻,并且严令门下弟子,不准干预“玫瑰花”主人之事,违者,定以最严厉的门规处刑,决不姑宽!

而就在临汝“四海”酒楼参遭血洗的前夜,司碧寒失踪了。

司碧寒的失踪,可吓坏了司奇和“八剑”“双卫”等人,一个个心头全都惶急万分,四出分途寻找。

自然,他们是绝对找不到的。

当“四海”惨被血洗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们明白了,于是,他们留下“八剑”剑虹在襄阳客栈中为联络人,由司奇率领着“双卫”“七剑”等人飞骑扑奔临汝。

结果,他们是扑了空,找遍了临汝城里城外所有的大小客栈,那里有司碧寒的影子,显然已然离开了临汝。

其实司奇他们又怎知道,司碧寒根本未在临汝城内停留住店,他是夜晚到达,当夜血洗了“四海”酒楼之后,便就连夜的走了。

司奇率领着“双卫”和“七剑”等九人飞骑扑奔临汝。

结果,他们是扑了个空。

其实,这趟空跑乃是必然的,也是司奇他们等人意料中之事,因为他们虽然一听到这消息就立即动身,但赶到临汝的时刻,已是血案发生的第四天了,司碧寒怎会停留在临汝城内?

他们虽都明知司碧寒必定已经离开了,但仍抱着万一希望的找遍了临汝城里城外所有的大小客栈。

这结果如何?不信可知,他们自然绝对毫无所获的了。

然而,司碧寒也离开临汝了么?

不!没有。

司碧寒不但仍在临汝城内,而且正暗中监视着“四海酒楼”的动静,在等候着来接替彭明通遗缺之人,他要看看那将是何许人物?

并且他心中已决定,那接替的人一到,他就立刻动手再血洗一次,唯有这样,才能迫出那隐身幕后,下令截杀黑小龙的主使之人现身露面!

当然,这些都是出于司奇等人意外,万万料想不到的事情。

司奇等人在临汝既然找不到司碧寒,自然也就认为司碧寒已经回转襄阳去了。

至于途中为何未能相遇?则认为司碧寒必是未走官道,不然便是中途打尖休息的时候相左,错过去了。

于是,司奇又率领着“双卫”和“七剑”赶回到襄阳“高升客栈”内,可是司碧寒却并未回襄阳。

司碧寒到那里去了?……

这问题,令司奇和“八剑”“双卫”的十一颗心全部吊了起来,打起了一个“愁结”。

尽管他们都深知司碧寒有上层奇学功力,放眼当今武林,能与司碧寒一搏之人为数不多,但是,由于司碧寒从不娇生惯养,又是第一次出外游历,毫无江湖阅历经验,他们又怎能放心,不为之提心吊胆!

江湖上波诡云谲,险诈多端,万一中人暗算,被坏人得逞,那怎么得了!

因此,他们一个今全都急得六神无主,内心忧急如焚,一片忙乱……

司奇直急得唉声叹气,“八剑”全都皱眉深锁,脸色阴沉得有如严冬雪天,“双卫”则是四眼红红的,泪目闪闪,盈盈欲滴!

忧愁,焦急,阴沉的气氛,在“高升客栈”后院的上房中弥漫着,每一个人的心头,都有如被紧压着一块千斤大石般的沉重!沉重……

老八司剑虹,倒底不亏是八剑中最聪明,最杰出的一个,他内心虽也忧急如焚,但却较为冷静沉着

终于,司剑虹他打破这阴沉气氛的开口了,望着司奇说道:“奇老,事已至此,愁急都不是办法,如今该怎么办?你老人家该赶快拿个主意决定才是。”

司奇深知剑虹的个性为人沉着而持重。闻言已知剑虹心中必然已经想好了什么主意办法,不然,是决不会得随便开口的。

于是,司奇立即目光一凝,深注地望着剑虹问道:“剑虹,八剑向来数你智慧为最,此事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剑虹微微一笑道:“多谢夸奖。”

语锋顿了顿,略一沉思,接道:“剑虹拙见以为此事应该派人回宫禀知宫主和夫人,并请示宫主谕令,至于少宫主的行踪问题,除了我们自己分头寻找外,丐帮弟子众多,耳目遍天下,仍须烦请丐帮弟子帮忙才行,奇老以为如何?”

司奇点了点头道,目光转望着八剑之首的司怀虹问道:“怀虹,你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没有?”

司怀虹想了想,摇摇头道:“怀虹觉得除此而外,我们似乎已再无其他的什么好办法了。”

于是,事情便就如此决定,由八剑中的老五扬虹,立即动身飞骑返回南海详禀一切,余下“八剑”,“双卫”和司奇恰好十人,两人一组,共分五组,分道出发去找寻司碧寒的行踪,如有发现,立请丐帮弟子传讯连络。

司剑虹和老三司忆虹一组,当出发临行之时,剑虹突然传声对“双卫”之一的玉青说道:“青姊,北城外五里左右有痤荒庙,请青姊和霜妹即刻前往那里,小弟当在庙前相候盏茶辰光。”

奇怪?“双卫”敢情都是女儿身,是“易钗而并”的“西贝”男人不成?不然,剑虹怎会称呼他们“青姊霜姊?”

“左卫”玉青闻听传声,已知这位八剑最小的八弟,必是另有什么见地,遂即微一领首,他传声说道:“好,盏茶辰光之内,我和霜妹一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