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牙还牙

戚夫人也住在西关,住在一位西关的地头蛇家中。

刘夫人七男七女越墙而入,曾经引起一阵骚动。知道身份之后,戚夫人在堂屋接见他们,已经是三更将尽,正适于辟室商谈。

“刘夫人,你似乎正在走霉运,通常一霉就是三年,谁沾上你谁也会跟着倒霉。你以为我会帮助你,你一定是疯了。”戚夫人听完她们的遭遇,不但不寄以同情,反而断然的拒绝。

“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呀?”刘夫人不肯放弃,继续努力说项,“我在新郑损失了七个人,追根究源你该负责,我之所以陷入实力不足困境,未始不是你所造成的。目下我力不足以自保,你袖手不管未免太不上道吧!”

“刘夫人!你想把我拖下水,更不合乎道义啦!你在新郑损失人手,与我毫不相干,杨一元我交还给你,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戚夫人瞥了惊鸿剑客主仆一眼,“这位大剑客自己闯的祸,他应该自己担当。刘夫人!你替他招揽是非,那是你的事,你把他带到我这里,有何用意?你要……”

“你知道什么?”

“我最讨厌那些自命风流,到处拈花惹草,诱骗无知女人以逞兽欲,放荡无行的无耻男人。”戚夫人语气冷厉,“你们男欢女爱,志同道合,那就一起远走高飞吧,我不会替你们担冤挑灾。”

“你不要出口伤人……”刘夫人恼羞成怒。

“我无意用话伤人,而是你逼我说的。那个什么霸剑奇花既然能把你们赶得无处容身,显然会跟在你们后面,像冤鬼般缠住你们,恐怕她已经跟来了,你把灾祸带给我,我会与你没完没了。”戚夫人语气严厉,即将翻脸的意图显而易见。

“我们走吧!”惊鸿剑客又羞又恼,坐立不安:“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刘夫人,不要因为我而伤害你们同道的和气,你们留下好好谈,我的事我自己担当,咱们后会有期了。”

“站住!”刘夫人冒火地沉喝,“等我和她说清楚之后,要走一起走。”

“这……”

“走在一起,多一个人也多一分自保的力量。”

“那就走吧!刘夫人!何必和她计较,有失风度,她已经表明不接纳你了。”

“我也不想厚颜留下,但必须说个一清二楚,你等一等……”

“嘿嘿……嘿嘿嘿嘿……”鬼哭似的阴笑,从屋顶传下飘入厅门,令人闻之心中发寒。

戚夫人大吃一惊,与两名侍女大袖急挥,劲风乍起,把四座灯台的灯全部吹熄,厅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藏身毫无困难。

刘夫人更是魂飞胆落,这鬼哭似的笑声太熟悉了,熟悉得闻声毛发森立,发出一声信号,悄然撤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久久,厅中重点灯火。

戚夫人有八名得力侍女,全是武功超卓,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是勒索敲诈各地豪强的主将,九个人同时出手,可以挡住一队兵马。这一二十年来闯荡期间,敢和她们对抗的人少之又少。

九个人聚集在厅中,商量应付即将到来的灾难问题,她们对江湖新秀霸剑奇花并无所知,可见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

刚才显然来的是霸剑奇花,既然刘夫人与惊鸿剑客已经知趣地溜走了,霸剑奇花应该不会再来生事,冤有头债有主,再来就不上道了,也等于是向她们的权势挑战,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如果来,咱们不见得怕她。”戚夫人最后只好自我安慰,表示必要时放手一拼,“目下有件难以决定的事,我想问你们的意见。”

“夫人有事但请吩咐,小婢们不能有意见。”为首的侍女恭敬地说。

“仍然是杨一元的事。”戚夫人说:“混沌宫的使者已向我表明,密县该宫下院没有几个人,仅负责迟滞杨一元的行动,以便争取时间。一旦拖延的目的达成,便会放弃下院撤回混沌宫。那时,杨一元必定会到混沌宫撒野的。据混沌宫的人说,他就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手的人。

所以,混沌宫仍愿以五千两银子,请我们在荥阳附近等候杨一元,死活不论,五千两银子储款以待。我想,这笔赏金固然得来不易,毕竟仍有希望。”

“夫人!刘夫人失败,前车可鉴,请夫人三思。”为首的侍女,意见表示得十分恭敬,做侍女的不能有意见,但一旦牵涉到生死存亡,就不能不表示意见了。

“刘夫人仅凭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妖术,算得了什么?”戚夫人冷冷地说,“论真才实学,她那些人还不配称一流高手。”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杨一元的底细。”

“在新郑我们也不知道呀!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切全凭夫人定夺。”侍女乖乖闭嘴,知道夫人已经有所决定了,并没存心征询侍女们的意见,仅借此表示并没独断专行,大做表面文章。

“好,我决定接受这笔交易了,明天就先收受他们一千两银子订金,择日再到荥阳布置。”

“夫人要小婢们作何准备?”

“在这里多打造些暗器,布暗器阵永远是制胜的良策,而且不必冒拚搏的凶险,我不希望像刘夫人一样,偷鸡不着蚀把米,冤枉断送了几个人……”

厅门本来是虚掩的,这时传出门动的响声。然后是一声轻咳,厅门大开,陌生的人影迈步入厅,笑吟吟地堵住厅门。

“杨一元!”戚夫人变色惊呼。

在新郑,她们贪图混沌宫的五千两银子重赏,要活捉杨一元,事前她和刘夫人,都悄悄地化装易容前往踩探,所以认识杨一元。

混沌宫的人说,杨一元还在新郑或密县,显然消息有欠灵通,杨一元却在郑州盯住了她们。

“谢谢你还记得我。”杨一元欠身表示行礼,笑容可掬,“你们不必到荥阳去布暗器阵等候了,现在你们就可以获得五千两银子赏金啦!”

剑吟震耳,九支剑光芒闪烁如电。

每个女人的左手,皆隐藏了可怕的暗器。相距不足两丈,正是暗器劲道最足的致命距离。

“你……你跟我们来郑州?”戚夫人还真不敢冒失地先发起攻击。

她心中显然认为刘夫人损失了七名侍女,主要是太过倚赖妖术,妖术无功,便任由杨一元宰割所致的惨败,但仍然有所顾忌,不敢忽略潜在的威胁,杨一元不可能是她所想像中的弱者。

“是呀!我希望你发财,有意跟来成全你呀!死在刘夫人手中我不甘心,我一个堂堂江湖的大丈夫,叱咤风云的风尘铁汉,死在一个艳名满江湖的淫妇手中,不像话哪!你是名震天下,雍容华贵的江湖女皇,由你杀死我去领赏金,我在九泉下也感到光荣呀!”

这一番疯疯颠颠的话,从他口中笑吟吟地说出,声调抑扬顿挫颇为悦耳,听来一点也不可笑,玩世不恭的人也不会认为他疯颠。

“承蒙你看得起我,我深感荣幸。”戚夫人真像一个有教养的高贵命妇,说的话更悦耳:“你既然送上门来,我似乎没有理由拒受了。”

“对,我也不同意你拒受。”杨一元仍在笑吟吟,“五干两银子,可是一笔庞大的财富。你们江湖三位夫人,分别以不同的面目,不同的手段,不同的武力,在天下各地敲诈勒索豪门大户地方英雄豪杰,每次能到手三二百两银子,已经难能可贵了。”

“这个……”

“中州五子、圣手无常、百绝头陀,那几群妖孽在各地灭门抢劫,掳劫年轻貌美少女,每一次作案,得手的金银其实也有限,家中藏有二三百两银子的大户也不多。普通百姓小民,家中藏有三五两银子几千文钱,已经是上等人家了。他们不知要杀多少人,才能抢到五千两银子。你这该死的贱女人。”

最后一句话声如雷震,声色俱厉。

“你……你干什么?”戚夫人吓了一跳,八名侍女也脸色一变,“这种银子也能要?”杨一元厉声问。“每一两银子都沾了无辜者的鲜血,每一两银子皆沾满了年轻少女的血和泪,你……你你……”

“我只知领的是赏金……”

“用我的血我的命领?”

“你不要怨天尤人,你这种弱者命定要……”

“女人,你给我听清了。”杨一元打断对方女豪强的霸道话,“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不追究你的罪行,明天一早,给我快马加鞭往开封逃,逃得愈远愈安全。如果不,在下可就对你……”

“你死吧!”戚夫人乖戾地娇叱,左手一挥。

八名侍女不约而同,八手齐动。

灯火摇摇,满室星芒,破风的厉啸刺耳,九枚六寸扁针形成交叉射击网.以他为中心集中攒射。

人影一闪即逝,扁针打在墙壁有如雨打残荷。

“咦!””九个女人同声惊呼。

人影从上面飘降,重新幻现在原处。

杨一元贴在上面的承尘下,像一个纸人,上升的速度太快,九个女人不知他是如何消失的。

“你们报应临头。”他沉叱,双手齐动。

暗器对暗器,以牙还牙。他的暗器是连续弹出与扔发的铁莲子,体积小速度快,用来攻袭人群,甚至用不着以神意瞄准。

暴雨打残花,目力难及如何躲闪?

九个女人在比赛,看谁躲得更快,“嗯嗯吱吱”叫声传出。人陆续向下栽。

一声厉叱,戚夫人挥剑奋身抢攻,进步出剑,左手熟练地再从革囊中掏扁针。

杨一元一掌拍开剑尖,蹂身切入,双掌如刀,凶狠地劈在娇嫩的左右颈根,顺手一扣后颈,将人向下掀,提心膝撞上了女人的小腹。

一连串凶狠的打击,戚夫人只剩下半条命,浑身痛软了,眼前发黑喉间作呕。

将人一丢,飞跃而进。把唯一不曾被铁莲子击中,刚逃进后厅走道口的侍女,一掌拍在脊心上,另一手抓住发髻倒拖而回。

另七个侍女,都被铁莲子击中胸或腹的要穴,浑身发软,躺在地上绝望地挣扎、爬动,剑抛了一地,她们已无力举剑了。

“不好好整治你们这些女强梁,真对不起老天爷。”他凶狠地说。

整治的手段真够狠的,对付女强梁他用不着慈悲。

在新郑,刘夫人的七个侍女死得干净利落。

不久前,另四个侍女先被打昏了,有小雅与小琴在一起,他也不便下手惩治。

一阵裂帛响,他把九个千娇百媚,雍容华贵的女人,剥得精光大吉,满地玲珑透凸的光赤女人,委实令人百脉贲张。

女人们啼哭,求饶……

他充耳不闻,用她们的腰带,分别捆住了手脚,再在后面将手脚拉在一起捆,成了四马倒攒蹄捆式。

满地赤裸裸的大白羊,他这才拖张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下,像是官老爷坐堂。

“你们要我的血,我的命,换五千两银子血腥重赏,我也有权从你们身上发财,两不相亏,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声如洪钟,一字一吐。

“放……放我一……马……”戚夫人羞愤交加,哭泣着告饶。

“你并不想放过我,是吗?”

“我……”

“郑州半开门的私娼,没有一个具三分姿色。你们,都是有十分姿色的美如天仙的贵妇。”他的话充满凶兆,让女人们听得发抖,“你们一进去,每个人都会红透郑州城,每一个都会成为娼国名花,轰动大河两岸。那些曾经被你们迫害过的人,必定肯花大把银子在你们身上报复。所以,她娘的!我几乎可以预见,囊中金银沉甸甸了,每一个卖三百两银子,绝对有老鸨争购。九个人,卖三千两银子决无问题,想起来就乐透了。”

“你这天杀的畜生……”戚夫人哭泣着咒骂。

他毫无怜香惜玉的大丈夫风度,在戚夫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明天一早,我就放出风声,让各地的老鸨来这里看货,立收订金,带够银子的立可带货,银货两讫。破了你们的气血二门,带走了就可永无后患。”

“不……不要……”

“要的,女人!五千两银子换三千,我不甘心呢,唔!最好用拍卖的方式计价,可能多卖二千两银子,多赚一文也是好的。银子重要,求我没有用。”他跳起来,取下壁间挂的一根马鞭,开始逐一熄灯,“宅主人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决不敢回来。明天,这里就是拍卖场。你们就在这里睡,谁敢打主意挣扎逃走,一顿马鞭最少十记,少一下也不行。”

把桌子和长案推在一起,他留了一盏灯准备睡觉。

“杨一元!”戚夫人绝望地哭泣着叫:“我有眼无珠,冲江湖道义份上,放我一马,请不要用这种绝子绝孙的恶毒手段凌虐我,请……”

“闭嘴,女人,睡!”他大喝,皮鞭挥得呼呼怪响。

“饶我……”

“你饶过谁了?”

“我……我知道我错了,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奴婢……”

“我敢要你这种人做奴婢?我又没发疯。”他一蹦而起,替她们解绑,“你知道你错了?”

“是的,我……错了。”戚夫人掩面而泣。

“穿回衣裙。”

九个女人如逢大赦,惶急地穿回衣裙,任由他连拍带点解了穴道的禁制。

“明天一早,我要看你们往东奔,愈快愈远愈好,走了就不要回头。”他声色俱厉:

“今晚的事,不许你们透露半个字。”

“老天爷!你以为我是白痴?”戚夫人破涕为笑,“我们敢说出去贻笑江湖,我还怕你说呢!”

“你明白就好。”

“你……”

“不要用你那水汪汪的凤目送秋波乱打主意,我任何时候都可以用一个指头杀死你。刘夫人的侍女,就没有你们幸运了。你们如果向混沌宫的使者透露我在郑州的消息,就算你躲到西番做番婆,我也会找到你给你一剑。”

“你真要毁灭混沌宫?”

“决不容许他们再残害世人。”

“你行吗?”

“我八极游龙要做的事,从来就没失败过。”

九个女人打冷颤,惊恐地盯着他,似乎把他看成怪物,脸色大变。

也许,她们正为自己的幸运而心中庆贺大难不死。

“你……你就是那……那条龙?”戚夫人似乎还不肯相信,惊恐地想要进一步证实。

“你不相信?”

“罢了,我算是见了鬼,冒失地惹上了你这条龙……”

人影一闪即逝,灯火摇摇。

“收拾行装,咱们破晓就走!”戚夫人惊惶地下令,激伶伶打了一冷颤,人都快要崩溃了。

凶狠的雷霆手段,是断绝混沌宫外援的最佳手段,因为混沌宫的外援,几乎全是恶毒的妖魔鬼怪,只有凶狠的雷霆手段,以毒攻毒才能生效。

露名号也是最佳的手段,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迄今为止,百绝头陀那些首脑们,心怀鬼胎小心谨慎,不敢将他的名号透露。

如果走漏了风声,敢和混沌宫并肩站,不怕死和八极游龙拚命的人,恐怕就没有几个了。

其实,杨一元无意毁了戚夫人,只想乘机加以惩戒而已,用反常的手段折辱这种霸道女强人,至少可以杀一杀这些女强人的威风,让她们知道人外有人,天上有天,日后不至于太过嚣张霸道。

戚夫人向豪强敲诈勒索,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这与他无关,犯不着劳动他下杀手。

刘夫人在新郑损失的七侍女,那是时机不对,命该如此。那时的他,如果不下杀手,结果,死的一定是他,甚至小雅和小琴也一起遭殃。

今晚,刘夫人的四侍女就逃过一劫。

刘夫人以艳冶淫荡名满江湖,但没听过她杀害与她相好的人,敲诈勒索豪门大户,也罪不致死。

八极游龙如果插手管这种小事,岂不有损他的声誉?

他并没远走,躲在暗处留意戚夫人的举动,假使这些女人不顾他的警告,就得准备下步行动。

决不许这些女人透露他的行踪。

五更初,他才满意地走了。

小雅与小琴回客店,乖巧地不过问杨一元的行动。

回到客店,两人哪能睡得着觉,在房中品茗,静候杨一元返回。

尤其是小雅,兴奋得心花怒放。论武功,她的剑术天下大可去得,神奥辛辣剑下无敌,至少在武功与剑术方面,比已可列超绝高手的霸剑奇花强两倍。

但她对妖术一窍不通,道术巫蛊闻名惊心,所以一直不敢接近混沌宫下院,对五方揭谛、圣手无常这种可怕的妖人,深怀戒心毫无胜算。

幸而被她碰上了杨一元,一见投缘成了知交好友。

今晚,她初试啼声,居然克制了妖术,难怪她兴奋得睡不着觉,眼巴巴盼望着杨一元归来,诉说她的喜悦和感受。

两人正在倾谈,蓦地一阵箫声从窗口流泻而入。

四更充了,怎么还有人吹箫?

一声欢呼,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乳燕穿帘飞出窗,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屋顶上并肩站着两个人,箫声倏止。

杨一元返回客店,已经是五更天了。

一看邻房的窗口仍有灯光泄出,他吃了一惊。江湖朋友晚上睡眠,最忌灯火。

刚叩门,房门就拉开了,一个剑眉虎目,英伟出群的年轻人当门而立。

“打不得。”年轻人退了两步,盯着他的大拳头笑喝,“改日再领教。”

“三哥,这是我二哥永良。”小雅抢出一把拉住他的手引见:“二哥比你小一两岁,怎办?”

“哈哈我两拳头把他打矮两三寸就行啦!”蔺永良大笑。

“你像个花花大少,比一比你就不够看啦,呵呵!”他也大笑,两条粗胳膊挽住行把臂礼,“兄弟,幸会幸会!你怎么晚上能找得到令妹的?”

小琴已找到店伙彻妥香茗,外间本来就可以招待访客。

“我们所经过落脚的地方,通常会留下暗记。”小雅替两人斟茶:“以便让家里的过往亲友,知道我们的下落。二哥昨天便抵达郑州,就知道我住在这里了。”

“我要去华山。”蔺永良接过话题,“老哥!你知道太玄真人?”

“知道呀!希夷真经的得主,麻烦不止。”杨一元摇头苦笑,“他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在华山几乎存身不得,被那些想夺取真经的人吵得永无宁日,躲到深山里几乎饿死。”

“他是我大哥永俊的师父。”永良说,“本来要接他老人家到舍下安顿的,他老人家就是舍不得离开华山。其实,哪有什么希夷真经?真是见了鬼了,不知道是哪一个缺德鬼造的滋,岂有此理!”

“是他的老冤家终南炼气士造的谣,要赶他离开华山。”杨一元说:“其实,有识之土应该知道是无稽之谈呀!希夷老祖是游戏人间的赌徒,他哪有无聊工夫著真经?他碰上了人间大赌棍宋太祖,赢得了华山就不再赌了。宋太祖是个大方的大赌徒,一盘棋输掉了华山,一玉斧砍掉了大渡河,天朝大兵以此为界,大方得很。终南炼气士要和太玄真人赌,想把太玄赶离华山。太玄不是赌徒坚决拒绝,终南炼气士便放出谣言,让贪心鬼蜂拥而至,还真把太玄搞得焦头烂额。”

“这几年不再有人胡闹了。”永良大感惊讶:“老哥,你怎知道是终南炼气士在搞鬼造谣?”

“五年前我初出道遨游,就上终南访道。那时,关中被太监梁剥皮搞得烈火焚天,我有心唆使太玄去捣督税署,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什么那是朝廷的事,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朱家皇帝高兴怎么把苍生宰割,与世外人无关,人力不可回天,参与反而更让苍生受更痛苦的煎熬。我也是年轻气盛,和他打了一架。”

“结果如何?”永良与小雅同声笑问。

“我哪能对付得了这老奸?输了。”

“输了,你也是赌徒?”永良忍不住笑,

“好赌是人的天性呀!你以为我是圣人吗?”杨一元脸一红:“其实他使奸。”

“结果输了什么?”

“五年内不准入关中。”

“届满了?”

“快了。”杨一元说:“那老奸是很难缠的。”

“可惜。”

“可惜什么?”

“我想邀你去华山呢!”

“我这里有事。”

“我知道,小妹说了。”

“得耽误一段时日。”

“以后还有机会,咱们兄弟在天下遨游一番。”

两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

天亮之后,蔺永良带走了小琴,借口是小琴与太玄真人曾经学了一些心法,正好乘机了却心愿,对于杨一元即将进入混沌宫的事,表示对杨一元信心十足,用不着担心,一声后会有期,洒脱地走了。

少了小琴一支剑,小雅并没有势孤的感觉,她有信心能配合扬一元行动,少一个人反而有更为灵活,更容易一致发挥威力的感觉。

走投无路的人,势必将会不顾一切,走上铤而走险的不归路,也是他们不得不走的绝路。

惊鸿剑客已成了失群之雁,再也等不到赶来帮助他的人了。

刘夫人一而再受到挫折,又和霸剑奇花结了怨,霸剑奇花的妖怪朋友太可怕,既然无法争取戚夫人相助,那就表示她不可能应付霸剑奇花,只要一离开郑州,霸剑奇花毫无疑问会在途中行凶。

两人一商量,决定接受百绝头陀留在郑州的眼线所提出的要求,潜往西奔赴荥阳,等候机会协同混沌宫的人,向杨一元袭击泄愤。

惊鸿剑客不敢忽视郑州治安人员的警告,不敢再神气地打起剑客旗号招摇,与柳彪改装易容扮成普通旅客,跟在刘夫人五女后面,畏畏缩缩西行。

刘夫人五女是雇轻车走的,在郑州租车租马驴代步十分方便。

他们后面,杨一元与小雅扮成穷村夫,雇了两匹小驴一个驴夫,驮了行囊,要死不活向西走。

荥阳县南境多山,是嵩山的北段尾闾。

这一带群山绵绵,土名甚多,著名的有大周山、嵩渚山、贾峪山、横岭、清水岭……峰峦错列中,依山势分别流出几条有名的河流。汴河,源出大周山;京河,源出于嵩渚山;索河,源出清水岭;贾峪河,源出贾峪山。

愁云岭,在县西南五十里,鸟道羊肠,人烟稀少,与清溪岭仅一山之隔,有一条古径通向密县,穿越万山丛,只有本地的山中猎户,才知道有这么一条古径,不可能有外地人在这里行走。

即使是本地的山民,也经常迷失在丛山深处。

混沌宫的首脑人员,就是利用这条古径,往返于混沌宫和混沌下院,但也须带向导随行,十分不便而且危险,山中的虎狼猛兽也相当危险可怕。因此除非绝对必要,否则宁可绕道走郑州新郑大道,乘健马飞骑往来,比在丛山中辛苦攀援跋涉惬意多多,虽则路程远了两倍。

任何一个陌生人,想穿越县城至愁云岭这五十里小径,决难逃过巡山眼线伏哨的耳目,没进入山口之前,就已经形迹难隐了。

小径入山口虽然险要,路只有一条,但具有爬山经验,体力充沛的专家,也可以从左右的峰腰山脚绕出山口后面。重新找到小径。因此混沌宫的人,在山口一带布下了阻绝的人手。

混沌宫的人手不足,所以必须不惜花重金,召请高明的牛鬼蛇神,作为第一道阻绝防线。

最高的赏格花红,是五千两银子。目标杨一元,活的是一千两银子花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闻风而来的或者召请而来的妖魔鬼怪,遭遇最严重的困难,是谁也不认识杨一元,谁也不知道杨一元是老几。因此难免发生许多无法避免的事故。

因此,只要是认识杨一元的人,便自然而然地成为奇货,也就成为众人争取的合作对象了。

刘夫人与惊鸿剑客七男女,都是认识杨一元的人。

奇货可居,争取他们的人各展奇谋。

混沌宫的信使,当然知道他们的行踪,远距县城十余里,信使便将他们引至南乡安顿,在一座小山脚的小村落脚,立即带他们巡视杨一元可能入山的地域。村西四里左右双峰夹峙处,便是入山小径的隘口。

安顿停当,他们不需隐起行藏化装易穿了。山附近是混沌宫的势力范围,荥阳县的治安人员,很少到山区附近走动,各地村落自行负责治安,有如统治一方的小皇帝,外人决不敢在小皇帝的势力范围内撒野。

毫无疑问地,这些小皇帝都受到混沌宫的控制,安顿的人如果没同混沌宫的人打过招呼,决难在这一带找到容身之地。

杨一元如果想穿越这满怀敌意的山区地带,可想而知必定困难重重。

一接近山区,俞巡检便帮不上他的忙了,官方的治安人员还没动,消息便早已传出了。

因此俞大人与八臂金刚一群官方人士,只能暗中策划谋而后动,不动则已,动则必须势若迅雷掣电,事先绝不能透露丝毫风声,不然将劳而无功。

暴风雨的中心,随杨一元而转移至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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