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无计可挽道旁柳 第三十七章  捕捉

第三十七章捕捉

随着月亮再一次升起,两人又来到了凉亭,同样的情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紫袖很快乐,她并不怎么在意,到了外面会遇到些什么,发生些什么。只要能跟在高庸涵身边,既遵从了仙子的意思,又遂了自己的心愿,相信能从他身上,看到许多新鲜的事物。

看着略微有些羞涩,却洋溢着幸福的紫袖,高庸涵感慨万千。他很怀念以前在东陵府的那段时光,那时和叶帆、历山等人,性情相投,把酒言欢,共剪西窗,是何等的快意。可惜变故来的太快,历山的背信弃义,叶帆的从容赴难,使得自己走上了复仇的道路。可是没有这些变故,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来到焚天坑,怎么可能遇到凤五、魁豹,怎么可能遇到令自己心动的紫袖?对于什么法器宝物、修真法术之类,高庸涵并不十分在意,他更愿意用所得的一切,来换取亲人、朋友的平安。

这两天的际遇,如同一场梦一样,扭头看了看娴静的紫袖,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落寞,高庸涵心中一暖。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厌恶争战的念头。不过,他很快就醒悟过来,为了肩上的责任,怎么能有避世的想法?难道真的是说,一旦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吗?想到这里,高庸涵心里不住摇头,看来,自己不光是修为不够,其实心性方面也还差了很多。

“你在想什么?”

紫袖轻柔、动听的声音,将高庸涵从神思不定中拉了回来,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心头一阵轻松,低声答道:“我在想,明天就要离开凝愁宫了,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难免会有疏忽,就怕委屈了你。”

“什么叫委屈?”在紫袖的心中,对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概念,好奇地问道:“比一个人呆在这里,还要难过吗?”[]

高庸涵大为怜惜,一股柔情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柔声道:“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这话一出,紫袖大为娇羞,白了高庸涵一眼,将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高庸涵也是大为尴尬,刚才那句话可谓是情不自禁,却不想唐突了佳人,脸上一红,不敢再乱说了。但是两人间的气氛十分微妙,颇有几分暧昧,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但是心里却多了一丝甜蜜。

两人一直坐到天明,又再次到了那棵相思树下,齐齐拜了三下。在跪拜时,高庸涵恍惚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当即意识到这是凝愁仙子的神识,在她深邃的目光中,包含着托付与期待。

紫袖在离别时,显得格外的不舍,她和凝愁仙子虽为主仆,多年来的相依为命,使得两人早已情同手足,直到转过山崖,已经望不见相思树,仍旧珠泪盈盈。

“别难过了,以后你想念仙子了,大可以回来住一段时间嘛。”高庸涵的安慰,终于令紫袖渐渐平静下来。当走出洞府,石门消失在法阵中时,紫袖再度拜了下去,生长在瀑布奇石上的楚兰红泪,枝条轻轻摆动,也似挥手道别。

两人又来到了山腰处的那个平台上,紫袖问道:“你是要去阅昙洞么?”

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凤五,高庸涵有些迫不及待,重重点头道:“对,我们去阅昙洞,到时我给你引见一个好朋友!”

紫袖微微一笑,没有再变回鸾龙的模样,默默念了一段法诀,颈下那粒珠子散发出一团五彩云雾,将二人包裹其中,然后拉着高庸涵朝漩涡外飞去。

飞出漩涡,一路往上,四周的压力逐渐减轻,高庸涵见到紫袖默默不语,心知她仍有些伤感。突然从二人身旁窜出一条火螈,瞬间逃的无影无踪,高庸涵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咱们捉几条火螈好不好,我把一个朋友炼制的火螈击碎了,干脆赔他两条。”

紫袖的兴趣显然也被勾起来了,当即点头:“好啊,要捉就捉大的,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跟着一催动宝珠,掉头朝熔浆深处飞去。

高庸涵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紫袖显然对自己的要求十分重视,只是却忘了当务之急是赶到阅昙洞。不过,难得她这么高的兴致,估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跟着看看吧。

越往下,熔浆越来越粘稠,颜色也越来越深,呈现出一片暗红。一路上,高庸涵见到了好几条火螈,体形也只比虻尊火螈小了一点点,可是紫袖却压根正眼都不瞧一下,只顾东张西望。高庸涵本来还指指点点,不过看到紫袖毫不在乎的表情,就知道一定还有更大的火螈,当下老老实实闭嘴,乖乖地呆在一旁。在这地火熔浆中,紫袖能被称为火螈王,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有机会能见识到这般奇景,也不枉此行。

忽然,紫袖抚掌欢呼道:“前面有条大的,你呆在五彩云雾里不要乱动,看我去给你捉过来。”说完,身形一晃出了云雾,白衣飘飘,竟然没有丝毫的停滞,瞬间没入到浓重的熔浆中。

高庸涵呆在五彩云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就感觉面前的熔浆不断挤压过来,远远传来几声怒吼。尽管知道紫袖的修为深不可测,但是仍旧没来由的有一些担心。一个人正在胡思乱想,一股沛然无匹的法力涌了过来,地火熔浆猛地朝两边倒卷过去,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空旷。

眼前是一条巨大的火螈,简直称得上是大到了极点,身长在百丈开外,腰身超过了十丈,不断地喷出火柱,火焰竟然呈现出紫色,显见是一条已有数百年道行的火螈。虻尊火螈和这条火螈比起来,就像是拿一条蚯蚓和一条蛇放在一起,根本就没法比。但是这条火螈空长着这么大的个头,却被紫袖戏弄的团团乱转,暴跳连连。

这条火螈一直藏在地火熔浆的最深处,早已经结出了内丹,眼见就快要面对第一次天劫,一旦渡劫成功,便有望化成人形,凝成灵胎。这么多年来,其实紫袖一直知道有这么一条火螈存在,不过念在它修行不易,所以也没去管它。而这条火螈自然也知道火螈王的存在,自知不敌,所以一直躲在这里安心修行。

没想到,今天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突然闯进来一个小不点,居然想收了自己,这令火螈大为恼怒。可是一交上手,才从来人的气息中感觉出来,面前的这个小不点,竟然就是那只火螈王所变。本想拼上一把,然后伺机逃脱,哪知此人好厉害的手段,把周围的地火熔浆,全部用法力给逼到了一边,让自己无处躲藏。

也不知紫袖用了什么法术,轻盈地围着火螈游走,不时伸手在火螈身上拍上这么几下,火螈每次都疼得不停地翻滚,然后愤怒地喷出几根火柱。可是紫袖显然对火螈太熟悉了,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打的火螈不住哀嚎。

高庸涵心中有些不忍,但不知紫袖这么做是何用意,所以仔细观看。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火螈被逼出了真火,暴怒之下不惜使出两败俱伤的法子,一张嘴,仰天厉啸,跟着死死盯着紫袖,一颗鲜红的内丹激射而出,朝紫袖击来。

高庸涵大惊,虽离两人打斗的地方尚有数里之遥,也能感受到火螈内丹的厉害,在炽热无比中掺杂着森森寒意。这条火螈竟然有如此的道行,能在极阳的环境下炼化出极阴的灵力,高庸涵大叫不妙,褐纹犀甲再度披挂,左手抽出敛眉剑,右手捏着聚象金元大法的法诀,一闪身从五彩云雾中钻了出来,踩着一只符鸟,朝场中飞奔而去。

这颗内丹大如磐石,闪电般击向紫袖,紫袖似乎早已料定,不慌不忙,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内丹击空,直接打到了一旁的火墙上。这一击威力奇大无比,紫袖布下的法阵,被内丹打的一阵剧晃,跟着出现了几条裂缝,暗红色的地火熔浆如同喷泉一般,朝阵中涌来。

火螈大为得意,用力往回一吸,就要把内丹收回来,在它想来,只要再来这么几下,法阵肯定能被破掉,那时自己就是龙归大海了。一旦出现生机,它立刻没有了和紫袖抗衡的勇气,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躲得越远越好。

这不过是火螈的一厢情愿而已,就在内丹往回吸的一瞬间,紫袖突然闪现,手一扬将内丹定在空中,跟着祭出一个法器,一道白光照在内丹上,眼见那内丹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个拇指般大小的丹丸,被收进了法器中。

火螈大骇,内丹被收,自己的生死便全在别人手中了,不过火螈天生性情暴躁,哪肯这么容易低头,嚎叫声中连火柱都不喷了,直接张开巨嘴咬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在紫袖收取内丹的同时,火螈已经扑了上来,高庸涵也到了紫袖身前,眼见火螈来势凶猛,情急之下,聚象金元大法奋力击出。

那只火螈虽然不敌紫袖,但是论实力,却比高庸涵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聚象金元大法乃是玄门正宗极高明的法术,火螈也不敢硬抗,只得忍痛看着紫袖把内丹收去,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高庸涵身上,一道火柱迎着聚象金元大法喷了过去。

火柱还没到,符鸟就一下子被熔化了,高庸涵就觉得浑身似乎要被熔化一样,大惊之下拼命催动灵力,可是也就缓了一缓,火柱直直烧了过来。

紫袖一把将高庸涵拉到身后,左手一挥,将火柱引到一边,跟着退回到五彩云雾中,法阵已然支撑不住,轰然碎裂,两侧的地火熔浆瞬间将空旷处填的满满当当。

“谁让你出去的?”紫袖有些埋怨,然后又十分关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高庸涵笑道:“有你在旁边,怎么会受伤?”

紫袖看着高庸涵被烤的有些发黑的面庞,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出了五彩云雾,心中一阵甜蜜,跟着怒道:“这条不知死活的火螈,我要它好看。”

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鲜红的丹丸,一道灵力打在上面,喝道:“死火螈,还不滚过来!”

地火熔浆一阵翻滚,那条火螈露出了一个脑袋,奄奄一息,眼中全是求饶的神情。高庸涵知道,这条火螈已经被收服了,看紫袖的意思还不肯罢休,便替它求情:“既然这条火螈已经认输,就不要再惩罚它了吧!”

紫袖还有些不肯,禁不住高庸涵的劝说,当下对那条火螈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畜生,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早把你给拆了。我问你,你可愿老老实实地听话?”

那条火螈已经颇具灵性,情知是高庸涵帮它求情,连忙点头,并伸出一条血红的巨舌,舔了一下五彩云雾。

紫袖双眉一扬,就要发作,高庸涵连忙给劝了下来,心中却哭笑不得。

紫袖再次祭出玉瓶,一阵咒语,玉瓶射出一道白光,照在火螈身上,火螈和内丹一样,越来越小,随着最后一道白光,被收进了玉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