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须说到牙齿

1

一翻《呐喊》,才又记得我曾在中华民国九年双十节②的前几天做过一篇《头发的故事》;去年,距今快要一整年了罢,那时是《语丝》③出世未久,我又曾为它写了一篇《说胡须》。实在似乎很有些章士钊④之所谓“每况愈下”⑤了,——自然,这一句成语,也并不是章士钊首先用错的,但因为他既以擅长旧学自居,我又正在给他打官司,所以就栽在他身上。当时就听说,——或者也是时行的“流言”,——一位北京大学的名教授就愤慨过,以为从胡须说起,一直说下去,将来就要说到屁股,则于是乎便和上海的《晶报》⑥一样了。为什么呢?这须是熟精今典的人们才知道,后进的“束发小生”⑦是不容易了然的。因为《晶报》上曾经登过一篇《太阳晒屁股赋》,屁股和胡须又都是人身的一部分,既说此部,即难免不说彼部,正如看见洗脸的人,敏捷而聪明的学者即能推见他一直洗下去,将来一定要洗到屁股。所以有志于做gentleman⑧者,为防微杜渐起见,应该在背后给一顿奚落的。——如果说此外还有深意,那我可不得而知了。

昔者窃闻之:欧美的文明人讳言下体以及和下体略有渊源的事物。假如以生殖器为中心而画一正圆形,则凡在圆周以内者均在讳言之列;而圆之半径,则美国者大于英。中国的下等人,是不讳言的;古之上等人似乎也不讳,所以虽是公子而可以名为黑臀⑨。讳之始,不知在什么时候;而将英美的半径放大,直至于口鼻之间或更在其上,则[日方]于一千九百二十四年秋。

文人墨客大概是感性太锐敏了之故罢,向来就很娇气,什么也给他说不得,见不得,听不得,想不得。道学先生于是乎从而禁之,虽然很像背道而驰,其实倒是心心相印。然而他们还是一看见堂客的手帕或者姨太太的荒冢就要做诗。我现在虽然也弄弄笔墨做做白话文,但才气却仿佛早经注定是该在“水平线”⑩之下似的,所以看见手帕或荒冢之类,倒无动于中;只记得在解剖室里第一次要在女性的尸体上动刀的时候,可似乎略有做诗之意,——但是,不过“之意”而已,并没有诗,读者幸勿误会,以为我有诗集将要精装行世,传之其人,先在此预告。后来,也就连“之意”都没有了,大约是因为见惯了的缘故罢,正如下等人的说惯一样。否则,也许现在不但不敢说胡须,而且简直非“人之初性本善论”或“天地玄黄赋”⑾便不屑做。遥想土耳其革命⑿后,撕去女人的面幕,是多么下等的事?呜呼,她们已将嘴巴露出,将来一定要光着屁股走路了!

2

虽然有人数我为“无病呻吟”⒀党之一,但我以为自家有病自家知,旁人大概是不很能够明白底细的。倘没有病,谁来呻吟?如果竟要呻吟,那就已经有了呻吟病了,无法可医。——但模仿自然又是例外。即如自胡须直至屁股等辈,倘使相安无事,谁爱去纪念它们;我们平居无事时,从不想到自己的头,手,脚以至脚底心。待到慨然于“头颅谁斫”,“髀肉(又说下去了,尚希绅士淑女恕之)复生”⒁的时候,是早已别有缘故的了,所以,“呻吟”。而批评家们曰:“无病”。我实在艳羡他们的健康。

譬如腋下和胯间的毫毛,向来不很肇祸,所以也没有人引为题目,来呻吟一通。头发便不然了,不但白发数茎,能使老先生揽镜慨然,赶紧拔去;清初还因此杀了许多人。民国既经成立,辫子总算剪定了,即使保不定将来要翻出怎样的花样来,但目下总不妨说是已经告一段落。于是我对于自己的头发,也就淡然若忘,而况女子应否剪发的问题呢,因为我并不预备制造桂花油或贩卖烫剪:事不干己,是无所容心于其间的。但到民国九年,寄住在我的寓里的一位小姐考进高等女子师范学校去了,而她是剪了头发的,再没有法可梳盘龙髻或S髻。到这时,我才知道虽然已是民国九年,而有些人之嫉视剪发的女子,竟和清朝末年之嫉视剪发的男子相同;校长M先生虽被天夺其魄⒂,自己的头顶秃到近乎精光了,却偏以为女子的头发可系千钧,示意要她留起。设法去疏通了几回,没有效,连我也听得麻烦起来,于是乎“感慨系之矣”了,随口呻吟了一篇《头发的故事》。但是,不知怎的,她后来竟居然并不留长,现在还是蓬蓬松松的在北京道上走。

本来,也可以无须说下去了,然而连胡须样式都不自由,也是我平生的一件感愤,要时时想到的。胡须的有无,式样,长短,我以为除了直接受着影响的人以外,是毫无容喙的权利和义务的,而有些人们偏要越俎代谋⒃,说些无聊的废话,这真和女子非梳头不可的教育,“奇装异服”者要抓进警厅去办罪的政治一样离奇。要人没有反拨,总须不加刺激;乡下人捉进知县衙门去,打完屁股之后,叩一个头道:“谢大老爷!”这情形是特异的中国民族所特有的。

不料恰恰一周年,我的牙齿又发生问题了,这当然就要说牙齿。这回虽然并非说下去,而是说进去,但牙齿之后是咽喉,下面是食道,胃,大小肠,直肠,和吃饭很有相关,仍将为大雅所不齿;更何况直肠的邻近还有膀胱呢,呜呼!

3

中华民国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即夏历之重九,国民因为主张关税自主,游行示威⒄了。但巡警却断绝交通,至于发生冲突,据说两面“互有死伤”。次日,几种报章(《社会日报》,《世界日报》,《舆论报》,《益世报》,《顺天时报》⒅等)的新闻中就有这样的话:

“学生被打伤者,有吴兴身(第一英文学校),头部刀伤甚重……周树人(北大教

员)齿受伤,脱门牙二。其他尚未接有报告。……”

这样还不够,第二天,《社会日报》,《舆论报》,《黄报》,《顺天时报》又道:

“……游行群众方面,北大教授周树人(即鲁迅)门牙确落二个。……”

舆论也好,指导社会机关也好,“确”也好,不确也好,我是没有修书更正的闲情别致的。但被害苦的是先有许多学生们,次日我到L学校⒆去上课,缺席的学生就有二十余,他们想不至于因为我被打落门牙,即以为讲义也跌了价的,大概是预料我一定请病假。还有几个尝见和未见的朋友,或则面问,或则函问;尤其是朋其⒇君,先行肉薄中央医院,不得,又到我的家里,目睹门牙无恙,这才重回东城,而“昊天不吊”,竟刮起大风来了。

假使我真被打落两个门牙,倒也大可以略平“整顿学风”(22)者和其党徒之气罢;或者算是说了胡须的报应,——因为有说下去之嫌,所以该得报应,——依博爱家言,本来也未始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但可惜那一天我竟不在场。我之所以不到场者,并非遵了胡适(23)教授的指示在研究室里用功,也不是从了江绍原(24)教授的忠告在推敲作品,更不是依着易卜生博士的遗训(25)正在“救出自己”;惭愧我全没有做那些大工作,从实招供起来,不过是整天躺在窗下的床上而已。为什么呢?曰:生些小病,非有他也。

然而我的门牙,却是“确落二个”的。

4

这也是自家有病自家知的一例,如果牙齿健全,决不会知道牙痛的人的苦楚,只见他歪着嘴角吸风,模样着实可笑。自从盘古开辟天地以来,中国就未曾发明过一种止牙痛的好方法,现在虽然很有些什么“西法镶牙补眼”的了,但大概不过学了一点皮毛,连消毒去腐的粗浅道理也不明白。以北京而论,以中国自家的牙医而论,只有几个留美出身的博士是好的,但是,yes(26),贵不可言。至于穷乡僻壤,却连皮毛家也没有,倘使不幸而牙痛,又不安本分而想医好,怕只好去即求城隍土地爷爷罢。

我从小就是牙痛党之一,并非故意和牙齿不痛的正人君子们立异,实在是“欲罢不能”。听说牙齿的性质的好坏,也有遗传的,那么,这就是我的父亲赏给我的一份遗产,因为他牙齿也很坏。于是或蛀,或破,……终于牙龈上出血了,无法收拾;住的又是小城,并无牙医。那时也想不到天下有所谓“西法……”也者,惟有《验方新编》(27)是唯一的救星;然而试尽“验方”都不验。后来,一个善士传给我一个秘方:择日将栗子风干,日日食之,神效。应择那一日,现在已经忘却了,好在这秘方的结果不过是吃栗子,随时可以风干的,我们也无须再费神去查考。自此之后,我才正式看中医,服汤药,可惜中医仿佛也束手了,据说这是叫“牙损”,难治得很呢。还记得有一天一个长辈斥责我,说,因为不自爱,所以会生这病的;医生能有什么法?我不解,但从此不再向人提起牙齿的事了,似乎这病是我的一件耻辱。如此者久而久之,直至我到日本的长崎,再去寻牙医,他给我刮去了牙后面的所谓“齿袱”,这才不再出血了,化去的医费是两元,时间是约一小时以内。

我后来也看看中国的医药书,忽而发见触目惊心的学说了。它说,齿是属于肾的,“牙损”的原因是“阴亏”。我这才顿然悟出先前的所以得到申斥的原因来,原来是它们在这里这样诬陷我。到现在,即使有人说中医怎样可靠,单方怎样灵,我还都不信。自然,其中大半是因为他们耽误了我的父亲的病的缘故罢,但怕也很挟带些切肤之痛的自己的私怨。

事情还很多哩,假使我有VictorHugo(28)先生的文才,也许因此可以写出一部《LesMisérables》的续集。然而岂但没有而已么,遭难的又是自家的牙齿,向人分送自己的冤单,是不大合式的,虽然所有文章,几乎十之九是自身的暗中的辩护。现在还不如迈开大步一跳,一径来说“门牙确落二个”的事罢:

袁世凯也如一切儒者一样,最主张尊孔。做了离奇的古衣冠,盛行祭孔的时候,大概是要做皇帝以前的一两年。(29)自此以来,相承不废,但也因秉政者的变换,仪式上,尤其是行礼之状有些不同:大概自以为维新者出则西装而鞠躬,尊古者兴则古装而顿首。我曾经是教育部的佥事,因为“区区”(30),所以还不入鞠躬或顿首之列的;但届春秋二祭,仍不免要被派去做执事。执事者,将所谓“帛”或“爵”(31)递给鞠躬或顿首之诸公的听差之谓也。民国十一年秋(32),我“执事”后坐车回寓去,既是北京,又是秋,又是清早,天气很冷,所以我穿着厚外套,带了手套的手是插在衣袋里的。那车夫,我相信他是因为磕睡,胡涂,决非章士钊党;但他却在中途用了所谓“非常处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自己跌倒了,并将我从车上摔出。我手在袋里,来不及抵按,结果便自然只好和地母接吻,以门牙为牺牲了。于是无门牙而讲书者半年,补好于十二年之夏,所以现在使朋其君一见放心,释然回去的两个,其实却是假的。

5

孔二先生(33)说,“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矣。”这话,我确是曾经读过的,也十分佩服。所以如果打落了两个门牙,借此能给若干人们从旁快意,“痛快”,倒也毫无吝惜之心。而无如门牙,只有这几个,而且早经脱落何?但是将前事拉成今事,却也是不甚愿意的事,因为有些事情,我还要说真实,便只好将别人的“流言”抹杀了,虽然这大抵也以有利于己,至少是无损于已者为限。准此,我便顺手又要将章士钊的将后事拉成前事的胡涂账揭出来。

又是章士钊。我之遇到这个姓名而摇头,实在由来已久;但是,先前总算是为“公”,现在却像憎恶中医一样,仿佛也挟带一点私怨了,因为他“无故”将我免了官,所以,在先已经说过:我正在给他打官司。近来看见他的古文的答辩书了,很斤斤于“无故”之辩,其中有一段:

“……又该伪校务维持会擅举该员为委员,该员又不声明否认,显系有意抗阻本部

行政,既情理之所难容,亦法律之所不许。……不得已于八月十二日,呈请执政将周树

人免职,十三日由执政明令照准……”

于是乎我也“之乎者也”地驳掉他:

“查校务维持会公举树人为委员,系在八月十三日,而该总长呈请免职,据称在十

二日。岂先预知将举树人为委员而先为免职之罪名耶?……”

其实,那些什么“答辩书”也不过是中国的胡牵乱扯的照例的成法,章士钊未必一定如此胡涂;假使真只胡涂,倒还不失为胡涂人,但他是知道舞文玩法的。他自己说过:“挽近政治。内包甚复。一端之起。其真意往往难于迹象求之。执法抗争。不过迹象间事。……”(34)所以倘若事不干己,则与其听他说政法,谈逻辑,实在远不如看《太阳晒屁股赋》,因为欺人之意,这些赋里倒没有的。

离题愈说愈远了:这并不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即此收住,将来说到那里,且看民国十五年秋罢。

一九二五年十月三十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九日《语丝》周刊第五十二期。

②双十节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党举行了武昌起义(即辛亥革命),次年一月一日建立中华民国,九月二十八日临时参议院议决十月十日为国庆纪念日,俗称“双十节”。

③《语丝》文艺性周刊,最初由孙伏园等编辑。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十七日创刊于北京。一九二七年十月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查禁,随后移至上海续刊。一九三○年三月出至第五卷第五十二期停刊。鲁迅是主要撰稿人和支持者之一,并于该刊在上海出版后一度担任编辑。参看《三闲集·我和〈语丝〉的始终》。

④章士钊(1881—1978)字行严,笔名孤桐,湖南长沙人。辛亥革命前,曾参加反清革命运动,一九一四年五月在东京主办《甲寅》月刊(两年后停刊)。五四运动后,他是一个复古主义者。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六年间,他参加北洋军阀段祺瑞政治集团,曾任段祺瑞执政府的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参与镇压学生爱国运动和人民群众的爱国斗争;同时创办《甲寅》周刊,提倡尊孔读经,反对新文化运动。后来他在政治、思想上有所变化,转而同情革命。

⑤“每况愈下”原作“每下愈况”,见《庄子·知北游》。章太炎《新方言·释词》:“愈况,犹愈甚也”。后人引用常误作“每况愈下”,章士钊在《甲寅》周刊第一卷第三号《孤桐杂记》中也同样用错:“尝论明清相嬗。士气骤衰。……民国承清。每况愈下。”

⑥《晶报》当时上海一种低级趣味的小报。原为《神州日报》的副刊,一九一九年三月单独出版。下文所说《太阳晒屁股赋》,是张丹[火斤](延礼)写的一篇无聊文章,发表于一九一七年四月二十六日《神州日报》副刊。

⑦“束发小生”这是章士钊常用的轻视青年学生的一句话,如他在一九二三年作的《评新文化运动》一文中就说:“今之束发小生。握笔登先。名流巨公。易节恐后。”束发,古代指男子成童的年龄。

⑧Gentleman英语:绅士。

⑨黑臀春秋时晋成公的名字,见《国语·周语》所记单襄公的话:“吾闻成公之生也,其母梦神规其臀以墨曰:‘使有晋国……。’故名之曰黑臀。”

⑩“水平线”这是从当时现代评论社出版的《现代丛书》广告中引用来的。在《现代评论》第一卷第九期(一九二五年二月七日)刊登的《〈现代丛书〉出版预告》中,吹嘘他们自己的作品说:“《现代丛书》中不会有一本无价值的书,一本读不懂的书,一本在水平线下的书。”

⑾“人之初性本善”是《三字经》的首句。“天地玄黄”,是《千字文》的首句。从前学塾中常用这类句子作为练习文章的题目。

⑿土耳其革命指一九一九年基马尔领导的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经过多年的民族独立战争,于一九二三年十月宣布成立土耳其共和国。随后又对宗教、婚姻制度、社会习俗等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妇女不带面纱是风俗改革中的一项。

⒀“无病呻吟”原是一句成语,当时复古主义者章士钊等人,时常攻击提倡写白话文的人为“无病呻吟”。如他在《甲寅》周刊第一卷第十四期(一九二五年十月)《评新文学运动》一文中,就影射白话文作者“忘其谫陋,无病呻吟”。

⒁“头颅谁斫”据《资治通鉴》卷一八五记载,隋炀帝感到统治局面不稳时,曾“引镜自照,顾谓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斫之?’”“髀肉复生”,《三国志·蜀书·先主纪》的注文中曾引《九州春秋》说,刘备投靠荆州牧刘表时,因无用武之如,久不乘马,他“见髀里肉生”,就“慨然流涕”。

⒂M先生指毛邦伟,贵州遵义人。清光绪举人,后赴日本留学,在东京高等师范学校毕业,一九二○年时任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校长。天夺其魄,语出《左传》宣公十五年,原作“天夺之魄”。

⒃越俎代谋语出《庄子·逍遥游》,原作“越俎代疱”,意思是掌管祭祀的人,放下祭器去代替厨师做饭。

⒄关税自主的游行示威一九二五年十月二十六日(文中误作“二十七”),段祺瑞政府根据一九二二年二月华盛顿会议所通过的九国关税条约,邀请英、美、法等十二国,在北京召开所谓“关税特别会议”,企图在不平等条约的基础上,与各帝国主义国家成立新的关税协定。这是和当时全国人民要求彻底废除不平等条约愿望相反的。因此在会议开幕的当日,北京各学校和团体五万余人在天安门集会游行,反对关税会议,主张关税自主。游行刚至新华门,即被大批武装警察阻止、殴打,群众受伤十余人,被捕数人,造成流血事件。重九,即九月初九。

⒅《社会日报》一九二一年创刊于北京。原名《新社会报》,一九二二年五月改名《社会日报》,林白水主编。《世界日报》,一九二四年创刊于北京。原为晚报,一九二五年二月起改为日报,成舍我主编。《舆论报》,一九二二年创刊于北京,侯疑始主办。《益世报》,天主教教会报纸,一九一五年创刊于天津。次年增出北京版。比利时教士雷鸣远(后入中国籍)主办。《顺天时报》,日本帝国主义者在中国办的中文报纸,一九○一年创刊于北京,创办人中岛美雄。下文的《黄报》,一九一八年创刊于北京,薛大可主编。这些都是为中外反动派利益服务的报纸。

⒆L学校指北京黎明中学。一九二五年鲁迅曾在该校教课一学期。

⒇朋其即黄鹏基,四川仁寿人,当时是北京大学学生,《莽原》撰稿者之一。

“昊天不吊”语见《左传》哀公十六年。

(22)“整顿学风”一九二五年五卅事件后,北京学生纷纷举行罢课,声援上海工人的反帝爱国斗争。为了镇压学生爱国运动,教育总长章士钊草拟了“整顿学风令”,于八月二十五日在内阁会议上通过,由段祺瑞执政府明令发布。

(23)胡适(1891—1962)字适之,安徽绩溪人。当时是北京大学教授。在五卅运动后的革命高xdx潮中,胡适竭力诽谤革命的群众运动,宣传知识分子应该回到研究室里去。如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三十九期(一九二五年九月五日)发表的《爱国运动与求学》中,他歪曲引用德国歌德在拿破仑兵围柏林时闭门研究中国文物,和费希特在柏林沦陷后仍继续讲学的事为例,鼓吹埋头用功,引诱学生离开爱国运动。

(24)江绍原安徽旌德人。当时北京大学讲师。他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三十期(一九二五年七月四日)发表的《黄狗与青年作者》一文中,认为青年作者发表不成熟的作品等于“流产”,并说:“我的小提议是:——无论作什么,非经过几番精审的推敲修正,决不发表。”

(25)易卜生在致勃兰兑斯的信中说:“有的时候我真觉得全世界都像海上撞沉了船,最要紧的还是救出自己。”胡适在《爱国运动与求学》一文中也引用了这句话,并说闭门读书就是“救出你自己”。

(26)yes英语:是的。

(27)《验方新编》清代鲍相[王敖]编,八卷。是过去很流行的通俗医药书。

(28)VictorHogo雨果(1802—1885),法国作家。《LesMisérables》,《悲惨世界》,长篇小说,雨果的代表作之一。

(29)袁世凯于一九一四年四月通令全国祭孔,公布《崇圣典例》。九月二十八日他率领各部总长和一批文武官员,穿着新制的古祭服,在北京孔庙举行祀孔典礼。

(30)“区区”佥事作者从一九一二年八月起在教育部任佥事,一九二五年因支持北京女师大学生驱逐校长杨荫榆的运动,被教育总长章士钊非法免职,作者曾在平政院提出控告。当时有人说他因为失了“区区佥事”就反对章士钊,器量狭小,没有“学者的态度”等等。参看《华盖集·碰壁之余》。

(31)“帛”古代祭祀时用来敬神的丝织品,祭后即行焚化,后来用纸作代替品。“爵”,古代的酒器,三足,铜制,祭祀时用来献酒。

(32)按应为民国十二年春。《鲁迅日记》一九二三年:“三月二十五日晴,星期,黎明往孔庙执事。归途坠车,落二齿。”

(33)孔二先生即孔丘。据《孔子家语·本姓解》,孔丘有兄孟皮,他排行第二。文中所引的话,见《论语·泰伯》。

(34)章士钊的这段话见《甲寅》周刊第一卷第一号(一九二五年七月十八日)通讯栏他对吴敬恒来信所加的附言(“内包甚复”,原作“内包深复”)。